杭絮看着爹爹坚决的神色,乖乖背过身子,拿着伞走远了,只是悄悄竖起耳朵,偷听两人想避着她说什么。
但她听了许久,一点声音也没听见,不由得疑惑,自己的耳力难不成倒退了?
杭文曜告别离开,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小小的伞下,杭絮忍不住好奇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于是状似随意地问道:不知道爹爹有什么事,非要避着我跟你说。
容琤没有回答,只是把伞向杭絮的方向倾斜,确保对方没有淋到雨水,而自己的半个肩膀却露出伞外。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沉不住气,抬头看去,却见容琤目视前方,嘴角勾起一个有些神秘的笑:不能告诉你。
杭絮心痒得厉害,却只是哼一声,把头扭到另一边:不说就罢了。
*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月有余,终于靠近扬州城,绵延的城墙隐在雾气中,远远就能瞧见。
然而队伍却不能再走了,天色昏暗,云低低地压着,是个暴雨邻近的模样,队伍停在一个小山村旁休整。
山村里都是些老人,看见新来的客人,十分高兴,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官话,热情的攀谈。
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可惜来早了,扬州现在可不好玩,天天下雨。
面对老人,杭絮的声音不由得温和起来: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是皇帝派来,治水患的。
一位老妇人闻言大声抱怨起来:真是的,年年都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今年就有水患了,还有人让我们搬家,住了半辈子的地方,怎么能搬走!
另几位老人也附和:对,搬什么搬,他们来几次,我们轰几次。
听见他们的话,杭絮有些疑惑,这可与他们在路上收到的情报不同。
一直不言的容琤此刻也开口:扬水沿岸三成地区已被淹没,此处离扬水虽远,但并非绝对安全,还是尽早搬离较好。
他语气耐心,是少有的劝告之意,只是老人们却不领情:三四十年没遭过灾的地方,怎么今年就忽地要被淹了,哪有这种道理。
杭絮还欲再劝,老人们却不听了,纷纷散开,忙活自己的事。
她和容琤对视,皆叹口气。
*
老人对搬家这事相当固执,其他方面却是热情好客,不仅招待众人吃了晚饭,还腾出自家空着的卧室,给几人睡。
杭絮和容琤被带到一间屋子前,被借宿的大娘絮絮叨叨地介绍:我把里面扫了一遍,还铺了新的棉被,保证晚上睡得好,怎么样?
她看着笑眯眯的大娘,又看看只有一张床的卧房,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问道:大娘,我和他,,她指指同样反应不过来的容琤,睡一张床吗?
怎的,大娘眉头一竖,你们小夫妻,睡同一张床怎么了?
杭絮连忙摆手:不是,我们
不是什么?大娘嗓门提高,颇有些自豪,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一看,就是刚成亲的小夫妻。
确实,但是
不就是睡一张床嘛,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杭絮张口结舌,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可一旁的容琤却忽然出声:我们确实刚成亲,娘子害羞,才不想同睡一屋,麻烦大娘了。
大娘点点头:我就说没猜错!
说罢把两人推进屋子,门啪嗒合上。
杭絮还有些回不过神,看着一脸淡然的容琤,叹口气,这可怎么办。
自从成亲那一晚,她再也没有和容琤同屋而眠过,更别说同床,今晚不知要怎么过去。
容琤看着杭絮忧虑纠结的模样,眼睫低下来,有些失落的模样,他抿唇道:我方才那么说是不想麻烦大娘,你不用担心,今晚我睡地上就好。
她看着容琤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褥子,铺在还算干净的地上,他似乎是第一次铺床,怎么铺也铺不平整,褥子皱巴巴的摊在地上,十分可怜的模样。
最终,他总算把褥子弄得平整了些,起身,看见仍坐在床边的杭絮,默默地把身子转过去:你宽衣吧,我不看你。
杭絮悉悉索索脱了外衣,穿着中衣滚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说:好了。
容琤这才转过身,看见床上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的杭絮,却像被什么烫到似的偏过头,他和衣躺在褥子上,紧紧闭着眼睛,声音低哑:睡吧。
*
说是睡着,可杭絮不到一刻钟就张开了眼,她看着地上的容琤,直直地躺在那一床薄薄的褥子上,双手相合放在腹上,十分端正的睡姿。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容琤。
昏暗的夜色中,男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这一点小小的动作,却被杭絮瞧见了,她耐心地等了等,没有听到回应,又问道:你睡了吗,我有事跟你说。
伪装得很不完美的容琤终于睁开眼,他偏头向床上看去,却没有看见杭絮的身影,于是坐起身子,却看见对方揪着被子缩进床的里侧,留下一大半空位。
杭絮拍拍空着的半张床:我想了想,你还是上来睡吧,其实床很大,睡两个人是够的,而且下面那么潮
第29章放火之夜
黑暗中,容琤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道:好。
他僵硬地起身、走动、坐下、而后躺在床的外沿,小半个身子悬空在床外,和杭絮隔着两尺的距离。
杭絮靠着墙,盯着容琤闭上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人是不打算盖被子,直接睡了下去。
她叹口气,把厚重的被子抻开,用力扔一半到容琤身上。
温暖柔软的棉被盖在身上的感觉沉甸甸的,却隔绝了空气中的潮湿与寒冷,有种异样的安心感。
他闭着眼睛克制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朝杭絮看去,对方已经闭上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很晚了,我们快睡吧。
于是他也闭上眼睛,只是悄悄将身体朝床上移了移,与杭絮的距离从两尺变为一尺。
*
杭絮醒来的时候,屋内仍是一片漆黑,天气实在太潮,越到半夜,越像泡在一汪水里,浑身湿漉漉的,十分难受,她实在睡不安稳,在连绵的溺水的噩梦中醒来。
她伸出手去探一探四周,却碰到一处柔软的皮肤,吓得连忙缩回去。
眯着眼睛认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那是容琤的脸庞,睡前两人还隔了一尺远,此刻却近在咫尺。
堂堂王爷,睡相却不怎么好,杭絮闭着胡思乱想,酝酿着睡意,可是过了许久,仍是没睡着。
她干脆半坐起来,披上外衣,想要去外面走走。
只是一起来才发现,容琤不仅脸离得近,左臂也伸开拢着杭絮,只是那只手臂可以算是悬空,只是轻轻接触被子,没有让她感受到一分一毫的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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