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头转向容琤,有了办法。双手用力,将蚕圆子掰成两半,断口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接着露出红豆馅料,沙沙的流心中还带着未磨碎的颗粒,一股香甜的气息。
杭絮把一半递给他:喏,给你。
*
夜渐渐深了,四周越发喧闹,两人走在路上,一人一半蚕圆子,竟也别有几番趣味。
忽地,一位穿着嫩黄衫裙的少女挡在两人面前,将一方绣了桃花的绢帕递给容琤,娇俏的面孔羞答答地低下,眼角却斜过来,透出几分慕恋。
可她等了许久,手中的帕子也没有被拿走,不禁疑惑地抬起头,惊讶地发现那位俊朗的男子不知何时退到离她三尺远的地方。
容琤尤觉不够,又避嫌地退了一尺,冷漠道:姑娘自重。
少女听见这话,恼怒地跺了跺脚,也不装羞涩了:我哪里不自重了,我送帕子给你,我们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对吗!,南方风气较北方开放,女子见男子俊朗,主动搭话也属常见。
容琤摇摇头,凤眼微阖,一副不愿多话的冷漠姿态:我已有妻子。
你是说她吗?少女指向一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杭絮,你骗人,我跟了你一路,你们两个手都没签过,怎么可能是夫妻!
杭絮愣住,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蚕圆子,有些无语,两个人都吃东西呢,怎么牵手?
少女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你们都长得这样好看,一定是兄妹对不对,你方才的话是幌子对不对。
杭絮把蚕圆子用一只手拿住,另一只手刚想拉住容琤的手,却恰巧也被对方拉住。
容琤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冷漠的脸难得有些无奈:现在你相信了?
少女冷笑一声:现在握上了,我才不信呢!
这回连杭絮也无奈起来,她咽下最后一点浸透红豆酱的蚕圆子,半转了身,面向容琤,拉一拉他的手:你转过来。
容琤听话地转了身,跟杭絮面对面,疑惑道:怎么了?
她又命令道:把头低下来。
纵使不明白意思,他还是低下了头,眼皮垂着,长睫在下眼睑上映上一圈深深浅浅的阴影。
杭絮抬起头,丈量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嘟哝一声:太高了。
接着伸手扣住容琤的后颈,用力踮起脚,咬上他的嘴唇。
明明外表这么冷漠,连体温也是微微偏凉,嘴唇却温热柔软。
杭絮放开牙齿,用舌尖安抚似的舔一舔那个有些重的咬痕,尝到了一点铁腥味,再描摹一圈线条分明的唇线,最后伸进他的口腔,没花一点功夫,对方的齿列已经颤抖着打开,她尝到了一点香甜的红豆味,同她嘴里的一样,却又很不一样。
让她很想多尝一尝。
不知过了多久,杭絮终于放开容琤,脚尖已踮得酸软。她转向少女,杏眼弯起来:现在你信了吧?
对方愣愣地看着她还带着水光的唇,手中的绢帕轻轻飘到地上,似乎还没回神,接着反应过来,猛地闭上眼,脸上漫起红晕:你、你、你不知羞!
便慌忙地跑进人群,不知所踪了。
第49章太守失踪
杭絮转身,重新和容琤面对面。他的神色依旧是一幅冷漠的模样,但双眼已经放空,长睫细碎地颤抖着,显出内心的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下唇那个整齐的牙印也随着动了动,渗出一点血液,更显得明晰。容琤也感受到了下唇的异样,抿了抿嘴,尝到一点血腥味。他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低头看向杭絮,对方也在含笑看他,红意汹涌地从颈脖蔓延,将整张脸都染上一层薄红,连耳垂也不放过,红得滴血。
容琤此刻忽地变成了一个结巴:你、你方才、亲了我
对呀,杭絮点点头,抬起手,轻轻把他唇上那点剩下的血迹抹掉,用力大了点,没咬疼你吧?
容琤还在怔愣中,摇头道:不疼。
又想到什么,改为点头,其实有一点疼。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吗?
可以是可以,杭絮环视四周,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容琤这才把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移,看向周围,纷乱的讨论声立刻传入耳中,以两人为圆心,路人若有若无地围了一个圈,余光不住地看向两人,有惊叹也有羡慕。
他原本就充血的耳垂立刻又多了一层红色,悄悄握住杭絮的手,低声道:那我们回去再亲。
离开的时候,杭絮又去了一趟木雕摊子,雕好的物件被她极快地收进了袖子里,不让容琤看见。
可她不知道,自己转身的时候,容琤也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样东西,摊主还冲他眨了眨眼,无声地笑起来。
*
回府后,杭絮照例给容琤上了一遍药,对方背上的伤口好转趋势喜人,已经有一部分的痂脱落,露出里面深色疤痕,同未受伤皮肤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事情经过数次,她已经可以心如止水,一边上药,一边想着下次再去找宋辛,让他做点祛疤的药。
把药上完,杭絮净了净手,照例嘱咐容琤:你多趴一会儿,等药膏干了再躺着。,便欲离开。
阿絮。
对方叫住了她。
她回头,容琤已经起了身,里衣半搭在臂弯上,露出的半个胸膛,昏黄的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望着杭絮,声音有些飘忽,想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说出口:不是说,回来就亲吗
于是这个吻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开始了。
容琤跪坐在床上,杭絮站在床下,她顾忌着对方的伤,只虚虚地拢着他的后颈。这是个温柔的吻,她轻轻咬着容琤的下唇,擦过那个伤口,对方却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同她交缠,她顺从地张开嘴,由他伸进口腔。两人的技法都很生涩,靠着一点好学探索,上颚、齿列、舌尖,一点点舔舐而过,甚至到了口腔深处,升起让人心悸却兴奋的窒息感。
不知过了多久,杭絮握住容琤的肩膀,用力把两人隔开。
容琤疑惑地看她,像是在问为何要停下来。
她手背擦掉唇上的水迹,狠心摇摇头道:已经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对方默默地穿好衣服,躺在床上,临到杭絮离开时,侧过头问她:我们明天还能再来一次吗?
杭絮点一点他的下唇:等你嘴上的伤好了再说吧。
容琤失落地点点头。
*
翌日
昨日入睡极晚,容琤依旧早早起来,坐在书桌前,办着公务。
卫陵给他倒了茶,又去磨墨,自家王爷忽地开口:我今日可有什么不同?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容琤冷漠俊美的脸,仔细瞧了瞧,忽然叫出来:王爷,你嘴上怎么了,不会是被虫子咬了吧,涂药了没有?
对方的下唇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新结了暗红的痂,不甚显眼。
容琤状似困扰地皱起眉头:昨日同阿絮她用力了些。
卫陵呆呆地啊?了一声,又忽地意识到什么,嘶了一口气,想不到啊,王妃竟然这么粗暴,平日也看不出来啊?
他依旧蹙着眉:不知这伤何时才好,这几日出门办公,岂不是他人都要看见。
卫陵又瞧了瞧,安慰道:王爷放心,这伤口浅,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等明天褪了痂。就没痕迹了。
容琤神色不变,点点头:如此便好。
可不知为何,卫陵却觉得王爷忽然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