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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嘉(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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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眨疲惫的眼,侧身对春花道:大姐,你再给我换盆水。

春花诶一声,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盆热烫的水,他在盆里净了手,这才拿起药膏,细细地涂抹在伤口上,忙完这个忙那个,最后又撒上一层药粉。

他把瓶瓶罐罐盖好,向后仰倒在椅子上,哀叹一声:好累~

宋辛瘫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又仰起头,对几人嘱咐道:他们脸上的药,千万不碰,这种伤口非常容易留疤。半天换一次药,先涂药膏、再涂药粉,每个地方都要涂到。

春花睁大眼睛听着,连连点头:我晓得了,大夫您放心!

他挣扎着起了身,嘴里嘟哝道:还得来把个脉,昏了这么久,说不定是中了药。

把被子掀开,皱巴巴的袖子撸起来,宋辛低头正要把脉,却忽地僵住。

他僵的时间太久,杭絮都觉得不正常,站起身去看,而后瞳孔紧缩。

春花也好奇去看:大夫,怎么了?,随即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带些颤抖,太守的手,怎么是这个样子

那隐藏在长袖下的手终于露出真容,皮肉翻卷,指甲劈裂,无一处好肉,指节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指腹则是血肉模糊,像是紧紧握住山石,反复摩擦留下的痕迹。

杭絮愣愣地看了许久,又去撸岑玉堂的袖子,也是一样的血肉模糊,且比仇子锡更甚仇子锡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好歹受伤轻一些。

宋辛也终于回神,又从药箱里拿出镊子和另几种药膏,还有几卷纱布,低声道:幸好我带了纱布,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又忙活许久,除去石子、清洗血迹、涂上各类药膏、再一圈圈细致地裹上绷带,最后打好了结。

宋辛累得喘气,最后终于把起了脉,两个人都看过,各塞了几粒药丸,才道:没什么大碍,过度疲累加失血过多,又淋了一夜的雨,有些发热,才晕了过去。

我刚才给他们吃的是补血的药,发热不用管,估计今天就能醒过来。

又单独给岑玉堂喂了一粒药:他们都中了迷药,不过岑太守上回吃了我的药,有了点抗性,就不必吃解药了。

他把东西收拾好放进药箱,背起来,重新在脸上裹好一圈圈布,道:我出来得够久了,再不回去,孙大夫看不见我,就要怀疑了。

推门前,他又把那几种药的用途说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开,推门的时候,想到什么,说了一句:小将军,我跟孙大夫马上要把瘟疫的方子弄出来了,就是这两天,等太守醒了,你告诉他,让他安心点。

宋辛的身影远去,容琤讶然道:竟然这么快。,他知道瘟疫的治疗方法研究过程顺利,但不了解竟如此迅速。

春花在旁边听着,惊道:刚才那个、那个大夫,就是治瘟疫的?

她点点头:对,就是他和孙大夫两人。

又对容琤解释道:如果是孙大夫一个人,也许慢一点,但有了宋辛,自然会快很多。

春花懊恼地直拍大腿,追出门外,又在院子里停步,绕着圈:哎呀!宋大夫也没喝口茶,带点东西走,留下来吃口饭也好,我去杀只鸡,还没谢谢大夫救我男人呢

*

岑玉堂是第一个醒的,这时候春花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劈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隐隐传来,并不显得吵闹;容琤在听卫陵低声汇报事务,不时问上几句;杭絮则无所事事,在床边无聊地看着昏迷的两人。

因此也是她最先注意轻微的响动,立刻站起来,看见岑玉堂半睁着眼睛,缠满纱布的手掌颤颤抬起,想碰自己的脸。

她握住对方的手腕,制住动作,解释道:你脸上涂了药,不能碰。

岑玉堂茫然侧过脸,看见杭絮,眼里闪过惊喜,声音沙哑:王妃!

又想到什么,多了慌忙,双手撑在床上想起身,然后疼得软倒:仇太守呢?

等看见身边昏睡的仇子锡,才终于安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的脸上糊满了黑色的药膏,只留下一双细长的眼,没了往常的倨傲与冷静,里面尽是庆幸。

杭絮托住他的背,把人扶起来,对方的双手举在空中,无处安放,最后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昨日赴约,决没有想到这是个圈套。

岑玉堂阖上眼,慢慢说着:那人说太守约我在都陵山见面,我心中本来有些疑惑,但他又拿出太守亲手写的信,我便没有怀疑,随他去了。

到了山上,确实看见太守,但一问才发现,他竟是来赴我的邀约!我们都意识到中了计,只是为时已晚,山上不知何时被下了迷药,我和太守四肢僵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蒙了面的人把我们绑起来,吊到山崖边,又把绳子割了一刀。

我听他们交谈,好像是立刻掉下去,尸体被捞到时体内的迷药还没消散,会被人怀疑。迷药有一个时辰的效用,把我们吊在悬崖上,等绳子慢慢断掉,时机正好。

他笑一声:他们的算盘打的好,连这等细节都算计到了,却没有想到太守竟不受迷药的作用。

接下来的事是杭絮和容琤都看见的:悬崖实在太陡,就算有匕首,也爬不上去,何况是带着一个四肢麻痹的岑玉堂。

仇子锡把自己和岑玉堂的衣服缠在一起,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不让他掉下去。匕首支撑不了两人的重量,那就靠手,手指插进崖壁的缝隙,用力抓紧再抓紧,就算磨破皮、劈了指甲、见了骨,也不放松一丝懈怠。

岑玉堂等啊等,终于能动了,仇子锡没了力气,就换他来,他没有匕首,只靠自己的两只手,硬生生地在岩壁上撑了数个时辰。

只是高热的后遗症没有好全,夜半暴雨劈头盖脸砸来,他又迅速起了热,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恍惚时他依旧抓紧岩石,不肯松手,仇子锡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郎中放心,不会有事,瑄王和王妃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岑玉堂勾起嘴角,牵动脸上的伤口,药粉簌簌落下:其实稍微想一想便明白,怎么可能有人来,那人处处计划天衣无缝,我们失踪一夜肯定也做好了规划,就算你们谨慎,发现了异样,追着来到山上,看见无人也会离开,又怎么会想到查看悬崖底下,何况那时我们连喊也喊不出来。

可或许是被雨冲昏了头,我竟然深信不疑,所以一直没有放手,就算双手没了知觉,也不敢卸力。

他抬起头,看向杭絮与容琤,笑容加大:而你们也真的来了。

第53章暂代太守

岑玉堂说完一长串话,有些支撑不住地倒在床上,他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仇子锡仍未醒来,杭絮站起身,准备离开,他们出来的已经太久,再不回去,府中的人就要生疑了。

容琤却仍在床边,又问了对方一个问题:那人给你的纸条,还带在身上吗?

岑玉堂裹满纱布的手抬起,露出皱成一团的袖子。

他毫不犹豫地伸进去,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纸面被水浸透,皱巴巴的,隐约能看见上面刚硬的字迹。

容琤把这张纸细致地叠好,放进袖中,终于站了起来,临别前不忘对春花嘱咐:我们走后会有两个人来找您,洗澡擦身的活让他们来做,有什么不好做的活,吩咐他们就好。

多谢您了。

此时已近正午,村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便从正门出去,春花把两人拉到后院,打开门,让他们绕着村子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靠在门边,发了一会愣,听见灶台传来水开的咻咻声,连忙把袖子一挽,赶去了。

*

杭絮和容琤快马赶到府中时,已是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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