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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琤摩挲着令牌,神色莫测,忽地一甩,把令牌扔进陈舟怀里。

对方手忙脚乱地握住牌子,再一抬首,容琤已向门外走去,只留下淡淡的声音:既然如此,这太守之位你便当了吧。

他的身后,陈舟的神色变为狂喜,又一点点收敛,他深深地弯下腰:多谢王爷!

*

门外,容琤一转身便看见杭絮,冷漠的气势顿时收敛,变成温和欣喜:你来了,方才怎么不进去?

杭絮摇摇头:进去就打断你们了。

两人并肩走着,容琤悄悄握住她的手,杭絮丝毫未觉,还反握了回去。

你为何要答应他?杭絮看得出来这委托信的异样,她不信容琤看不出来。

容琤拿出委托信,离开的时候,他只给了对方太守令,却把这封信留了下来。

上面墨黑的字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也低得若隐若现:仇子锡假死,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那么陈舟,也许就是其中一条蛇。

他握紧杭絮,加快步伐: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

偏远的书房中,容琤几张字条一样样放到桌上。

第一张:是壁罗山上,那群盗匪手中,写着粮食交接地点的字条;

第二张:是仇子锡收到的那封,约他去都陵山的字条;

第三张:是岑玉堂从袖中取出,皱巴巴的字条;

第四张:是方才陈舟那一封委托信。

杭絮一张张看过去,面露疑惑:这些东西,有什么相通之处吗?

里面每一张的字迹都不甚相同,看不出任何线索。

容琤声音带了点微微的笑意:我一开始也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在仇子锡书房里看见了陈舟写的奏报。

第54章私锻兵器

他拿出最后一张纸陈舟所写的几张奏报,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杭絮弯腰去看,就算她不懂书法,也觉得这字迹只能算得上端正清晰,没什么特点。

比之仇子锡的刚硬、岑玉堂的疏丽,以及那张写着地点字条的随性行楷,更是没有一点相同。

她看了又看,依旧没有找到相同之处,疑心是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只好看向容琤,眨着一双疑惑的杏眼。

容琤失笑,把几张纸叠起来,放进杭絮的手掌,这上面的字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却并不说明它们毫无关联。

杭絮何其灵敏,她摩挲手中的纸料,厚软的质感,难道是从纸张上看?

不错,容琤点点头,这几张纸都是净料生宣。

按理说,就算是同一种宣纸,但作坊不同、天候与晾晒时间不同,产出的宣纸也有明显的差别,可这几张的纹路、厚度、光滑程度差别极小,几近于无。

所以杭絮喃喃道,这几张纸,都是同一批出产的?

不仅是同一批出产,还跟陈县令的奏报一样,都是从他的书房流出。

容琤将几张纸铺开,又道:可惜有几张纸被雨打湿,不然查一查纸上所用的墨,估计也是同一种。

她点点头,惊讶于容琤对这等细微之处的敏锐,但依旧有着疑问:陈舟竟有这么厉害,自己的字写得一般,却能够把他人的字迹模仿得一丝不差。

尤其是岑玉堂的字,极有特色,杭絮只偶尔见过几次,再见时也能轻易认出。

容琤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一般人当然不能,但陈舟不是一般人。

历贞二十年,陈舟入京科举,卷面勉强排在三甲末列,但殿试时先皇见他字迹潇洒,隽丽无比,随手提到了二甲。

书法每日练习,只会进步,断没有退步的可能,因此他一定是在藏拙。

杭絮低头看着字迹各异的纸条,他的书法那么好,那么模仿字迹应该也很容易!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暗中插手如此之多的事情,究竟意欲何为。容琤声音冷凝。

粮食被盗、暗害仇子锡与岑玉堂,如今还要暂代太守之位,陈舟做的未免太多,也太让人看不出目的。

所以你才假意相信他,让他坐上太守的位置,想看看他下一步会怎么走。杭絮了然道。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人能够做出,他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帮助。

容琤低敛着凤眼,没有决定性的线索,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杭絮的心慢慢沉下去,他们的前方像是蒙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整个局势,就算两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能够凭借蛛丝马迹摸索出一点真相,然而就如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一般,没有看见最重要的那点,就永远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云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你在吗?

杭絮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起来,这才扬声道:我在,进来吧。

云儿打开门走了进来:门卫方才收到了一封信,好像是从京城给小姐寄来的,正好看见我,就托我给小姐带过来。

她把信递给杭絮,应该是老爷寄来的吧。

杭絮一愣,随即一阵惊喜,连忙接过拆开,匆匆扫了一眼,果真是自己寄出那封信的回信!

一月前,她对枪头材质产生疑虑,写信去问爹爹,来回将近一月,他的回信终于到了自己手上。

她从头开始,仔细地看了下去。

信一开始,爹爹先是问了自己的身体是否康健,在扬州是否水土不服,水患危险否一向严谨精练的杭文曜,絮絮了半页纸,才进入正题,开始回答女儿的问题。

制作袖箭之材料,名为镔铁,锋利坚韧异常,吹毛断发,根据南洋传来的技法反复实验而制作,三月前方才成功,陛下下令严禁外传,尚未全军配备,七品以上将士方能领取。

如絮儿所说,镔铁在南方出现,绝不可能,或许只是同色铁器

杭文曜对军营的保密措施十分自信,因此在信中劝慰杭絮,但她自己却知道,枪头与袖箭,绝不是颜色相同,从光泽到手感,再到阳光下若隐若现的花纹,都别无二致。

她捏紧信纸,骤然回神,这才注意到颈侧上方轻轻的呼吸声容琤也在和她一起看着。但她的心中却并无警惕,反倒向后仰靠在他的胸膛,将信纸举高,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容琤接过信纸,又重新看了一遍,沉吟道:镔铁我听皇兄提过,是一位南洋的匠人上供的,只有文字记载,兵器司反复实验了半年,方才打造成功。

他低头看向杭絮,对方微闭着双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杭将军为何在信中写这些,莫非你在扬州也见过镔铁?

杭絮睁开眼,云儿,你去我的屋子,把柜子里那个黑色的枪头拿过来。

云儿问:是小姐经常拿出来看的那个吗?

她点点头,云儿轻巧地退出去,步履匆匆,不一会便回来了,手中托着一个用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杭絮:小姐,这个。

杭絮接过,把帕子甩开,露出里面乌黑的金属,放到容琤面前:这东西,是灾民围府时,手上拿的武器。

这样的东西,仓库里还收缴了很多,长矛,弯刀、长剑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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