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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嘉(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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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眉眼沉静,让杜津远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但是只知道这点东西,还不够。

杜津远抬起头:还需要什么,我去查。

仲武被革职后,还有没有跟杜侍郎有过来往,他是怎么拿到杜府玉佩的,还有新式武器的设计图,那些印着杜侍郎印章的信,又是怎么回事。

对方愣住,随即点点头道:对这些才是重点。

若是去问仲武,他定然不会轻易吐露消息。

那只能问我爹了,可他在天牢里,我怎么可能见得到。

杭絮抿了一口茶水,这确实是个难题。

如今柳阳景勉强跟她站在同一个阵营,若是杜羲纬被关在大理寺,估计让杜津远见一面不是难事。

可杜羲纬在守卫最森严的天牢,想要进去,必须要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三人的同意才行,光凭柳阳景一人,显然不够。

但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另外两人怎么会同意杜羲纬这个叛贼与儿子见面。

对了!杜津远忽然站起来。

那个大理寺卿说过,要让我去劝我爹说出口供,只要我同意了,肯定能见到他。

杭絮抬头,她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柳阳景说的时候没有避讳自己。

可到时候他一定会在旁边,记录我们的交谈,这些问题也问不出来。

杜津远语速有些快,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却败在这一步上,实在让人焦躁。

这倒不一定。

杭絮若有所思,我们明天一起去趟大理寺。

天色尚早,杜津远也不急着走,杭絮权当他不存在,继续看着书。

他斜眼瞧见对方在凝眉读书,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杭絮把书立起来,泛黄的封皮印着《朱文刻法详解》几个大字。

想从这方面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她不懂篆刻,看这些书实在让人头痛,却仍要硬逼着自己看下去。

看了这几日,她确定了一件事:

像杜羲纬那样,在沉木上雕刻而成,纹路繁杂细密,粗细不一的印章,就算根据纸上的印纹重新仿制一个,也绝不可能让仿品和正品印下的形状一模一样,线条完全重合。

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让两枚印章的印纹一致,那就是将印章放在蜡油中倒模,待蜡油凝固,便能得到一个完全相同的形状。

简而言之,他们并非从某处得来杜羲纬的信件,根据印纹仿制,而是短暂偷拿到了印章,用蜡油倒模仿制了一个。

这些只是杭絮的猜想,但也唯有这个可能,才解释得通那些印着纹路的反叛信。

杭文曜的印章是杜羲纬赠送的礼物,自从拿到后,那些印章一直被保存在杭府书房,从未经过他人之手。

因此现在要查明的,就是印章还未被送出时,是否有人在杜羲纬的书房偷拿过印章。

杜津远听完这些,着实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竟想了这么多。

随便想想罢了,不过要麻烦你见杜侍郎时,多问几个问题。

他郑重道:我记住了。

对了,我还忘了件事。

杜津远一拍脑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

上次你不是让我根据放债人的描述,把跟在仲武身边的人画出来吗?

我问他一句画一句,虽然现在还不太像,但总算有个模样了。

他将卷好的画纸展开,放在桌上抚平,一个墨线勾勒的人形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杭絮随意一瞥,接着眼神在纸上停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她惊叹地打量着桌上的画,画纸有半人高,几乎铺满整个桌面,画中人干而瘦,脊背佝偻着,脸颊凹陷,右额一道狰狞如蜈蚣的刀疤。

他蓄着浓黑的一小簇胡子,眉尾也浓而长,一双阴翳的三角眼,精光从厚重的眼褶下射出,仿佛要将画外人盯出一个洞。

杜津远喜欢用彩墨,将一幅画画得宛若实物,可这幅画只有黑白二色,依旧让人觉得栩栩如生。

其实根据放债人说的,那个人戴了帽子。

他伸出手,斜遮住画中人右上半侧脸,所以这一部分,是我自由发挥的。

我觉得这个疤非常契合他的气质,更凸显了个人的特色

杜津远说了好几句,在杭絮默然看向他时,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在给人介绍自己的新作,讪讪住了嘴。

其实这画还是跟真人不太像,我回头再问一问,改几回。

他把画纸小心翼翼卷起来,不留下任何一个折痕。

你的画,是杜侍郎教的吗?

他的动作一顿,许久才握着画直起腰,意识到这问题是杭絮问的。

我在杜侍郎的书房里见到了一张画,画的是杜夫人,技法和你这副很像。

同样是墨线勾勒,只用黑白二色,就把一人的神韵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区别可能是,杜侍郎的那幅画更加随意,多有枯笔,像是闲暇时偶然所作。

杜津远把画放下,坐到椅子上,苦笑一声:没错,我的画就是他教的。

他抬头看向杭絮,嘴角勾起一个笑:你应该见过我爹吧。

她点头;见过一面。

干而瘦,眉目严肃,其人仿佛一块黑铁。

看他那模样,你绝对猜不到他是怎么去到我娘的。

他点点画纸:就是靠画。

他给我娘画画,有空就画,一天能画好几副,画的全是我娘,站的、坐的、说话的、笑的、皱眉的什么都画,夹在信里,给我娘送过去。

我外公那时候气死了,拿着拐杖要抽我爹,骂他不要脸,把我娘关在房间里,不让他们见面。

我爹那会儿就是个七品的小官,在京城连套宅子都没有,我外公外婆怎么舍得让她嫁过去。

可我娘喜欢啊,她绝食,整天不吃饭,就是要嫁给我爹。

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让我娘嫁了。

我爹也算争气,凭着一手好画,没几年就调到了兵部,升到了侍郎。

那些画我娘现在还留着,装在匣子里,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他又笑起来:你是没见过我爹的画,那画得呀,每一笔都柔得要命,只有学过画的才看得出来。

他画兵器图时才不是这个德行呢。

或许是遗传吧,我从拿起的东西开始,就握着笔乱涂乱画。

等到大了些,就正经被他教画画,从怎么执笔,到怎么用锋,再到练习六法。

学画很苦,但我从没想要中途而废。

我什么都画,山水、花鸟、人物,白描、工笔、泼墨。

我还喜欢用彩墨,光秃秃的黑白画有什么好的,非得上浓墨重彩的颜色才叫完满。

他不喜欢,但也随我去了。

结果学了十八年,他让我去考科举,一次不中,还要再考一次,你说,这算什么事嘛!

估计在他心里,教我画画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无论如何还是科举和仕途更重要。

我跟他犟着劲,到处跑,去南边、去海上、去大漠,我给人画画、给景画画,我要给他证明,又不是只有科举才能功成名就,画画一样能。

我出了名,有人出几千两银子买我的画,我一幅也不卖。

我给我娘写信,告诉她好消息,就是不给他写,反正他肯定也不想看见我这个逆子的信。

我跑了六年,一封信也没有给他写过,回来后,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到头来,你又说我六岁时画的画他还留着,那么多画,他都留着,那么丑的画,他也看得下去。

他手掌盖住脸,从指缝中溢出几个字:这又算什么事嘛

杜津远走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但还维持着体面,恭敬地行了礼。

多谢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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