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也想看看阿布都这个六王子在族中的地位。
阿布都没接克里木的话,他望了靠在车沿边的商人一眼,从地上捡起一根鞭子,那正是刚才容攸扔在地上的那条。
他挥舞几下鞭子,狼一样的绿眼睛盯着克里木,父亲没有告诉过你,不准插手商队?
告诉了又怎么样?
我可没插手,那个男人先惹的我,难道我们兄弟还手也不行吗?
还是说,克里木换成了北疆语,你只是想为自己的未婚妻出头,随便找个由头,就要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
对方深眼窝里面的眼珠一动不动,棕褐色的一粒,对了,我给忘了,你可从来没把我们当成兄弟过,在你眼里,只有阿娜尔是你的妹妹,不是吗?
你们不配当我的兄弟。
阿布都又走近几步,插不插手,由我来界定,父亲说过,此事全权由我负责,对阻挠之人,我有权处理。
所以我们的哥哥,要为一个中原的贱民,来对付我?
克里木咧开嘴笑道:大宁的皇帝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宁国确实给了好处,但不是给我一个人,而是给了整个科尔沁。
他神色已有些不耐烦,克里木的这张嘴,最会颠倒是非,对待他,反驳是没有用的,只有武力能让对方屈服。
正好克里木也忍不住了,在阿布都最后一句话出口之际,他绕过对方,挥刀向商人砍去。
他自知比不过阿布都,不愿跟对方正面冲突,但杀一个中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刀锋即将碰到商人之际,克里木的动作忽然顿住,刀刃停在距商人肩头一寸远的地方。
地上的人劫后余生地睁开眼,看见的是缠在刀刃上的软鞭。
克里木手臂用力,但刀刃依旧不能移动半分,下一刻,一股大力传来,弯刀脱手,飞到了几丈外。
鞭尾擦过克里木的脸颊,在他的另半张脸又留下一道血痕。
克里木痛嘶一声,转脸恶狠狠地盯着阿布都,你是非拦我不可?
阿布都没说话,鞭子在他的手腕绕了一个圈,重新抽向克里木。
这一鞭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发带断裂,宝石发饰叮叮落在地上,克里木气急败坏,忙将蜷曲的发丝拢起来,半点没有刚才高傲蛮横的模样。
克里木刚拢好头发,下一鞭又至,这回抽的是他的胸膛,软鞭上的倒刺将他的衣服割开,在皮肉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随后的几鞭将他的上衣抽成破烂,染成血色。
容攸从阿布都背后伸出一个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她的鞭子是阿娜尔教的,没想到阿布都的鞭子也使得很好,力道秒到毫颠,对方痛得脸色苍白,但偏偏又没有晕死过去,只能继续承受鞭笞。
阿布都用一条鞭子,将克里木的衣服抽成碎片,血液不仅染红了全身,连雪地也红了一大片,但对方还是没有晕过去,甚至没有倒下,只是跪在地上,用一双眼睛瞪着阿布都。
他不是没有想过躲开或反击,但每一回的动作都被对方预判到了,无论怎么躲闪,等待他的,还是如约而至的疼痛。
啪嗒
粘满血的鞭子被扔到雪地上,阿布都拍拍手上面甚至没有溅上一滴血,对一旁吓得不敢出声的伊迪里道:把你的弟弟抬回去。
克里木靠在兄长身上的时候,猛地抬起头,阿布都,你这样对我,难道不怕我告诉父亲?
你可以试试,看看父亲会偏向谁。
嗬嗬克里木声音嘶哑地笑起来,你等着吧。
两人走后,容攸出声,小心翼翼问道:阿布都,那两个人是你的弟弟吗?
阿布都皱了皱眉,是。,虽然他万般不想承认。
她的声音带些担忧,你把他打成那样,会不会出什么事,刚才那个人说,要去告诉可汗
公主放心,我控制了力道,那些伤看着可怖,但没有伤及骨肉。
他的眉宇漫上几分厌恶,如今也只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他,若是可以
不提此事,公主,你是怎么遇上伊迪里兄弟的?
容攸拢了拢披风,我在马车上待得无聊,下车出来走走,忽然听见这边有奇怪的响动,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人对一个商□□打脚踢。
我一时气愤,没有多想,就冲了上去。
她低下头,有些愧疚,让你们担心了。
杭絮道:没事就好,他们犯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容攸忽地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她,絮姐姐,你能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吗?
她指指地上的男人,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两个人打了好多下,还吐血了。
杭絮点点头,蹲下去,掐了掐对方的脉,又扒开眼皮看了看。
过于高深的医术,她当然不会,但跟宋辛混得久了,一些简单的望闻问切,还是略通。
你感觉怎么样?
她见对方双眼微睁,还有意识,开口问道。
死不了。
男人笑笑,他年级不大,有一张方正的脸,脸色原本是偏深的,此刻却显得苍白,还带着几个淤紫的痕迹,嘴角一抹血痕。
多谢几位恩人相救,我这人耐打得很,伤势养几日就好了,不麻烦恩人了。
杭絮没回他的话,能走路吗?
男人撑着雪地,试了几次,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杭絮从腰间拽下一块令牌,扔给男人。
你虽然死不了,但伤到肺腑,不是养几日就能好的。
拿着牌子,去南边第三辆马车里找陆太医,让他给你开药。
不麻烦恩人了,我随意买些药材就好,用不着太医。
男人第一时间就是拒绝,双手托着令牌,恭敬地送出来。
杭絮没接过令牌,你不麻烦我,才是真的麻烦。
你报名进了商队,我自然有责任保全你的安危,不让你受人欺负。
若是让其他商人知道,有同伴被北疆人打了,还无人伸冤、无人照料,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收好令牌,快去,陆太医应当还没走。
男人神色满是感激,将令牌收进怀中,朝几人都鞠了一躬,嘴里念着多谢恩人,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阿娜尔跑到容攸身边,挽着她的手一摇一晃,阿且,你饿了吧,我们给你带了羊腿呢!
她回头看温柔的少女,苏玛苏玛,快把羊腿拿过来。
苏玛哎呀一声,跑到方才站的地方去拿盘子,片刻后,她端着一只冷透的羊腿走过来。
羊腿、冷了。
她面向容攸,有些不好意思,说着生硬的汉话,我、再去、烤,很快的。
不用了。
在她转身之际,阿布都阻止道。
他从地上拾起一只盒子,那是他到来时扔在地上的东西。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碟肉条来。
肉条依稀是羊腿肉的模样,被细细地撕开,上面撒了各种各样的调料,还在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原本就是想带给你吃的,没想到遇见了这事,幸好没过多久,肉还热着。
容攸一见这新奇的食物,眼睛便移不开,听说是特意给自己带的,便再也忍不住了,给、给我的吗?
公主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