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絮又看向兄妹俩,阿娜尔气哼哼地望着大王子,神色不算太激动,阿布都则平静极了,还在喝着酒,一点也没为这种场面心急。
大王子仍在迟疑,哈萨克汗的神色有些不满,就在这时,另一人的声音比他更响亮地传来。
大王,桑吉不说,伊迪力不说,我替他们说了!
第186章科尔沁中,有没有熟悉
那个声音比大王子的更为响亮,在大帐里回荡,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碗食物,朝声源看去。
杭絮也稍稍侧头,用余光看向身边那个说话之人,正在她的右侧。
□□,你想说什么?
哈萨可汗看过来,神色温和了一点。
大王,伊迪里和克里木是的侄子,姐姐死后,我就把他们当作亲生儿子。
他们遭人欺负了,我可不做到坐视不理。
叫□□的长得高大健壮,没有胡子,骨骼粗硬,长而卷的发像狮鬃似的披在身后,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衣裳或发间缀着金饰,浑身上下的装饰,只有腰间一把厚背的长刀。
杭絮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好像见过这个人。
啪啦
□□摔碎了酒碗,大手指向阿布都,大王,这个叫阿布都的小子,因为一个中原人,就把他的亲弟弟打成这样。
我昨天看见克里木身上的伤,真想立刻冲过去跟他决斗,还是克里木拉住我,让我不要声张,坏了通商。
但一夜过去,阿布都连一句问候也没有送过来,好像克里木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仇人一般。
我实在是忍不住,才在大王面前说出来。
杭絮看向阿布都,对方依旧是平静的表情。
哈萨可汗的神色略沉,阿布都,左贤王说的,你承认吗?
儿臣承认。
杭絮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打量身旁的左贤王,见他的脸色透露出喜意。
而对面的大王子和兄弟俩,神色也差不多。
回父亲,克里木身上的鞭伤的确是儿子抽的,浑身上下共两百道。
其中一百,是因为克里木无故殴打中原商人,那商人被他伤了肺腑,需卧床疗养一月。
另一百,阿布都侧头,深绿的眼睛盯着克里木,是因为他侮辱调戏我的未婚妻子。
你胡说!
克里木撑着桌子,呲牙咧嘴站了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你的妻子。
阿娜尔立刻回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她是一位普通的中原女子,你就可以随意调戏了?
你个小丫头,乱说什么!
克里木!
哈萨可汗打断他,阿布都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可是父亲
我是不是说过,对待商队的每一个人,都要向贵客一样,不准肆意妄为?
他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伊迪里、克里木,你们把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了吗?
哈萨克汗的神色没有变化,兄弟俩却慌了起来,父亲,绝没有忤逆您的意思。
伊迪里也道:阿布都说得添油加醋,这事原本就是那个商人不听我们的话,我和弟弟一时生气,才
他们为何要听你的话?
这
伊迪里卡了壳,哈萨可汗指指阿布都,你来说。
阿布都将那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可汗听完,一碗酒也喝完,陶碗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嗒声,兄弟俩抖了抖身子。
你们俩对待奴人肆意妄为,我不管,但对着中原来的客人,也这么嚣张,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等大会结束,再去领三十鞭子。
大王,伊迪里和克里木也是一时昏了头,您何必罚得那么重。
左贤王□□出列,单膝跪地,为兄弟俩求情。
伊迪力和克里木做错了事,当然要罚,但他们的身体还伤着,再来三十鞭,半条命就要没了。
不罚得重一些,怎么让他们记住自己犯的错,怎么警示他人?
哈萨可汗不为所动,他扫过地上的两个儿子,神色没有半点动容。
□□,我知道你心疼他们,但不许再劝了,我已经决定。
他挥挥手,你们坐下,等大会结束,就去领罚。
对了,阿布都,公主的遭遇,都是因为我没有教好儿子,之后她有什么想要的,你用我的名字,去仓库里领。
阿布都站起来应了。
大会进行了近两个时辰,等杭絮和容琤出大帐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灰,没有下雪,但风吹得厉害。
杭絮仰头看着灰云漫卷的天空,吐了一口气。
科尔沁的朝廷和宁国的朝廷,竟然没什么两样。
跟阿絮想得不同?
我原以为,科尔沁人会更直白一些,没想到他们外表粗犷,心思却不比我们少。
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下午他们就串通好,联合了起来。大王子,那兄弟俩,还有左贤王,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针对阿布都。
幸好哈萨可汗坚持,让他们的计策落了空。
还有其他王子,一个个对我们都没有好眼色,怕是不想让通商顺利进行。
不只王子,在左贤王发难的时候,几个大臣也暗暗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心思多,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杭絮一怔。
容琤的声音在风声中有些模糊,他们和我们一样,有各自的利益和盘算,这就说明他们可以用利益收买和威胁,不必担心无计可用。
阿絮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帐子里面有那么多人,但那几人控诉时,没有一人替他们帮腔。
杭絮眼睛一亮,对!
就算有好几位大臣面露兴色,但他们都安分的坐在位置上,没有露出一点支持的模样。
阿絮可知道为什么?
第一,是因为科尔沁不似宁国,在宁国,大家支持的选择只有几个王子,在这里,除了科尔沁本族的大臣,其余人,更多地想着自己的部落,通商之事有利于他们的部落,于是他们不出声支持。
第二,则是科尔沁的成年王子太多了,我方才数了一下,席上成年的王子,足有七个,加上哈萨可汗尚未年老,待他离世,成年的王子只会更多。
因此,那些本族的大臣都不愿意站队,想再等几年表露意向。
因此此事变成了他们几人的独角戏。
因此阿絮不必担心,不管那些王子态度如何,他们都不足为惧。
容琤慢条斯理地分析,我们已经获得了那些附属部落大臣和哈萨ke汗的支持,无论那些王子抱着何等心思,没有助力,再大的想法也是空谈。
一阵冷风吹过,杭絮打了个激灵,回了神。
她不懂政务,不懂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容琤说得足够详细,让她也清晰起来。
有雪落了下来,她甩去鬓间的雪末,嘴角勾起来,你说得对,那些王子,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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