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特木尔像没看见对方的疑惑似的,接着道:他们想来和察哈尔谈一谈通商的事。
闻言,奥格勒的神色并没有放松,反而更谨慎了,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对特木尔道:远来的都是客人,我先带你们进去见可汗。
察哈尔同克诺依一样,是沿河而居,但部落小了许多,几人走了一刻钟,就到达了部落的中心。
察哈尔的可汗拉巴尔早已得到消息,正在大帐中等候,他是个肥胖而灵巧的人。杭絮刚进帐子时,他还端坐在榻上,才走了三步路,拉巴尔可汗就健步如飞上前,挡在杭絮和容琤的面前。
中原来的客人,快请坐,真是稀客啊。
可汗笑呵呵地把众人请到座位上,脸上光润的肥肉一颤一颤。
奥格勒,快给大家上酒。
说罢,他向特木尔走去,步子更快了几分,特木尔,我的侄子!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拉巴尔可汗看着肥胖,力量却一点不小,把特木尔抱得脸色涨红。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还有你的父亲,他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拉巴尔看向青年的眼中满是关怀和回忆,十年了,好像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拉巴尔伯伯,你也更胖了。
确实胖了。对方毫不在乎地拍拍自己的肚腩,谁叫克诺依忙着南下,没工夫跟我们抢水草呢,牛羊一年比一年多,不多吃一点,就不够养啦!
特木尔同拉巴尔开玩笑,对方也笑呵呵地应了,两人态度亲密,好似从未分别十年。
这个是白音吧,哈沁嬷嬷的孙子,也这么大,是个男人了!
拉巴尔看见特木尔身边的少年,竟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可或许是十年前白音还年幼,看向拉巴尔的目光很陌生。
对方并不失落,连我也不认得了,以前去哈沁嬷嬷那里,你总缠着我呢。
对于草原上居无定所的部落来说,通信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乌穆沁离开一年后,才千方百计送了一封信到察哈尔,其后几年,两族间的通信也是寥寥。
两人叙旧了许久,从离别后乌穆沁遇到的困难,一直到特木尔的父亲身体抱恙,无法来到科尔沁,只能让特木尔独身一人。
谈到这里,特木尔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正事,拉巴尔伯伯,这些是中原来的使者。
我知道、我知道,宁国来的使者,真是稀奇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中原人了。
拉巴尔把目光投向杭絮等人,仍是笑呵呵的。
特木尔,你是说,这些使者来我们这里,是要谈一谈通商的事?
对。特木尔点头,拉巴尔伯伯,我就是是个带路的,你还是问他们吧。
拉巴尔于是问道:我该叫使者大人什么?
可汗称我瑄王即可。
瑄王,瑄王妃。拉巴尔看来对中原的礼仪有所了解。
察哈尔不过是个小部落,还没有克诺依的一半大,你们为什么不选择克诺依,而是我们察哈尔呢?
因为克诺依拒绝了。杭絮干脆道。
原来察哈尔是排第二的选择,克诺依拒绝,才轮到了我们。拉巴尔慢悠悠地说。
守在一旁的奥格勒脸色沉下来,特木尔坐立不安,神色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出口解释。
草原上的每个部落,都是我们交涉的对象,没有排名之分。
杭絮道:克诺依拒绝了,是他们的遗憾,我们没有必要把精力耗费在无法谈判的人身上。
因此她选择另辟蹊径,把额尔古纳河畔的部落全数拿下。
哈哈哈哈拉巴尔笑了好一阵子,歇下来的时候,问道:那瑄王妃觉得,我是能够交涉谈判的人吗?
杭絮笑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我看得出来,可汗是个明智的人。
这可不一定。拉巴尔又笑起来,这才不止脸上,连身上的肉也一起颤了起来。
中原来的使者,还是先跟我说说通商的事吧。
第220章你只是把机会都让给了
拉巴尔听完,站起来踱了几步,神色依旧是,轻松而温和的,按照瑄王妃所说,我们察哈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需同意这件事就行吗?
并非没有代价。杭絮摇头,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察哈尔可能需要付出场地,付出人手,维持秩序,届时会有成百上千的中原人涌入察哈尔,甚至会带走察哈尔的居民。
不知可汗能否接受这种代价。
瑄王妃说得太严重了。拉巴尔摆摆手,我只有一个要求。
可汗请说。
通商所建的集市,能否设在察哈尔?
拉巴尔说完要求,笑着看向杭絮,瑄王妃,怎么样,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杭絮没有回答,可汗容我再想一想。
一场谈话结束,那个叫奥格勒的侍卫把众人带到歇息的地方,先安顿好阿娜尔和容攸、再是杭絮和容琤,接着便和特木尔一道离开,似乎是要带他去见什么老朋友。
杭絮站在帐子中心,四处打量,察哈尔的帐篷和科尔沁的略微不同,布料更厚实一些,顶上开窗,侧面也开,有湿润的风从额尔古纳河上吹过来。
她收拾一番,把沾满泥点和草屑的衣服换下,同容琤一起出门。
他们住的地方离大帐不远,帘子外并没有人看守,出入自如,看来拉巴尔对他们真的没有戒心。
奥格勒离开之前,杭絮向他要了一份地图,对方虽眼神奇怪,但还是给了一份标名察哈尔及周边各部落的地图。
此刻两人走出帐篷,沿着地图上标注的那牙勒的方向走去。
那牙勒较察哈尔略南,但是在河的另一面,杭絮看过地图,如果他们走到河畔,大约是可以隔岸望见那牙勒的聚落。
两个人朝东南方向走去,路过阿娜尔帐篷时,朝里面望了一眼,没见到人,大约是出去玩了。
两人离河岸越近,泥土便越是湿润,稍微用力一些,双脚便陷入软泥,两人不得不将鞋袜脱了,裤脚栓起来。
初春的天气尚冰凉,赤脚踩在泥土里,冰得人一个激灵。
但同样,越往河岸走,一路人见到的人也就越多,或放羊、或割草、或背着一兜鱼,皆赤着脚来回,小腿被冻得红通通的。
但不论是谁,背着什么样的东西,一见到杭絮和容琤,总要好奇地注视片刻,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看来他们确实极少见到中原人,但也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看向杭絮和容琤的眼神并不像克诺依那么排斥。
有个胆大的女孩还跑上前,露出笑容,想跟两人打个招呼。
听见杭絮说北疆话时,被吓了一跳。
你、你会说我们的话?少女很惊讶。
来北疆,怎么能不会说北疆话。
她弯下腰,小妹妹,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中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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