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战中,我们假意不敌,把他们引到延风城内,另一支队伍绕道直取科尔沁粮仓,将他们的粮食烧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提前封锁了科尔沁四面的道路,阻止他们借粮,并且放话,如果科尔沁同意不再出兵,侵占宁国属地,我们立刻借粮。
哈萨可汗是个很聪明的人,传出消息的第二日,他便同意了。
后来一切都顺理成章,阿布都和阿娜尔出使宁国,召集商队,你来到科尔沁,我们前往额尔古纳河,今晚歇在这里。
容攸微微张着嘴点点头,那时她待在深宫,一切都只能从母后或宫女口中得知,不知道和平的背后是一场有关生死的博弈。
阿且,你知道吗,阿布都曾说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把粮仓藏得那么隐蔽,还能被我们发现。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我们早在一年前就知道了粮仓所在。
杭絮微微笑起来,那个教我本事的老兵,正是因为打探粮仓位置被发现,才被杀死的。
他们很谨慎,杀人之后,搜走了老兵身上所有的东西,连衣服都没留下,却不知道,他把信息都藏在自己的身体上。
她张开自己的手掌,他用指甲当笔,手掌当纸,用伤口写下信息。
合上手掌,然后把手握紧,我找到他时候,无论如何也掰不开他的手,只好一根根把指骨折断。
我们把这个信息藏了一年,用在了最合适的时候。
阿且,你看,他死了,但这一切都是因他而生的。
不止是他,还有许多人,他们死在了更早或更晚的时候,有的连尸体也找不到,但付出的努力没有人会忘记。
杭絮低头,注视着少女那双蓄满泪水的眼,阿且,不要伤心,如果要缅怀的话,就再努力一些,保护好他们付出一切换回的东西,不要让得之不易的胜利浪费。
第219章中原来的使者,还是先
之后几日天气不算太好,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土地变得柔软而黏腻,众人行进的速度一下慢上许多,竟变得和克诺依差不多,之后的路途两支队伍几乎是并行,三日后,他们来到额尔古纳河。
大河周边的草地更加湿润,也更加繁茂,众人沿着河流一路北上,不一会儿就踏入了克诺依的领地。
吉布楚之前说不不作迎接,杭絮便不停留歇息,继续北上。但无论如何,总要穿过对方的领地。
众人绕了一小段路,远离人群密集地地方,没走多久,后头响起一个急促的马蹄声。
杭絮回头看去,竟是阿尔斯,他驾着马追了过来。
阿尔斯在赶上后放慢马匹,阿娜尔一拉缰绳哒哒跑过来,绕着对方走了一圈,喂,阿尔斯,你来干什么?
阿尔斯和阿布都的关系好,差不多是她的半个哥哥,于是语气便不太客气。
我来送送你们。阿尔斯道:察哈尔这两年迁到了别处,光靠特木尔的话,恐怕要找一两天。
被提到的人胸膛一挺就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对方说的似乎没什么错,于是又弯下腰来。
吉布楚没拦着你?阿娜尔反问道。
阿尔斯摇摇头,我没告诉吉布楚。
他不愿多谈一夹马腹跑到队伍最前面,走吧,不要浪费时间,察哈尔离克诺依不远,用不了两个时辰。
或许是沿河而居,克诺依的领地不像科尔沁一样,是一个较为均匀的圆形,而是贴着河岸,呈细长的条状。
这样分布的结果就是克诺依的领地长而又长,杭絮骑着马赶了快一个时辰的路,克诺依的帐篷依旧在视线之中。
杭景颠颠跑到杭絮身边,小声道:阿姐,这里好安静,我都没看见什么人。
这话不知怎的被阿尔斯听见了,这里确实比科尔沁要安静许多。
克诺依的人算不上少,银色缎带般的河边,有一群群白色云朵模样的羊儿在低头吃草,数个牧羊人在草中若隐若现,河上有船,有撒网打鱼的渔人,但一切都是寂静的,牧羊人、羊群,帐篷,河流,船只。
在杭絮看来,克诺依不只比科尔沁安静,比自身往年都要安静许多,她大约猜得到这安静的成因。
一半是因为连年的战争损失的人丁过多,另一半则是由于这个寒冬,或许还要再加上克诺依风雨飘摇的内政。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把克诺依甩在身后,沿着额尔古纳河继续向北。
阿尔斯在最前面,声音又沉又响,足以让队伍最后的人听见。
这两天下了雨,额尔古纳河在涨水,岸边多了很多支流,泥土很软,我们要走慢些,免得出意外。
容攸闻言,立刻紧紧地抓住缰绳,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前方,她刚学会骑马没多久,学过最厉害的技巧就是小跑,这两天下雨,走在普通的草地上就很艰难,遇到这种情况,更加担心了,生怕马一歪自己就摔了下来。
阿尔斯不愧在河边长大,才刚嘱咐没多久,众人前方就遇上一条河拦路。
这河又浅又宽,还没淹没牧草的一半,大家放慢了速度一个接一个过去。
当趟过第五条这样的浅河时,众人已经能望见远方帐篷的尖顶。
阿尔斯将马头调转,那里就是察哈尔,有特木尔在,进去不是难事。
你要走了?杭絮问道。
男人点点头:我要在天黑前赶回克诺依。
他一扯缰绳,身下的黑马便扬蹄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过河流溅起巨大的水花,一个又一个水花被溅起,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水花中。
我们走吧。等到看不见阿尔斯的身影,特木尔出声道:不只是察哈尔的首领还是不是拉巴尔伯伯。
一刻钟后,众人到达察哈尔,领地边缘有人在放牧,挽着裤腿在水草茂盛的地方穿行,特木尔故意弄出点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
发现特木尔等人后,他们神色警惕,其中两个人低语一番,便骑上马向领地中心奔去。
不一会儿,那些人便会回来,还带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特木尔见状,不慌不忙地靠近,在他们抽刀喝问的时候掏出怀里的东西。
我是乌穆沁的人。
那些侍卫一愣,其中一个衣饰高级些的中年男人走上前,皱眉问道:乌穆沁十年前就迁去北方了,就算要来,也是从北方来。
特木尔将手中的东西晃一晃,扔给对方,不信的话,你来看看。
男人接过那东西,摊在手心,那是一枚骨头模样的东西,颜色苍白,雕成狐狸的形状。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把东西扔回去,注视着特木尔,你叫什么名字?
特木尔把骨头塞回怀里,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奥格勒叔叔,你不认得我啦?
那男人一惊,仔仔细细把特木尔的打量一番,神色欣喜,特木尔,是你吗!
对,我是特木尔,奥格勒叔叔,我们有十年没有见了吧?
男人激动地上前,同青年抱在一起,特木尔,你跟小时候长得不大像了。
青年却道:但奥格勒叔叔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过。
不,我老了。
奥格勒松了手,望着特木尔年轻而健康的脸庞,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望向对方身后的队伍,眼神重新变为警惕,特木尔,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从南方来,还有,这些人又是谁?
或许是察哈尔居北,有克诺依挡着,他们极少遇上中原人,更别说战斗,因此对方的神色中只有警惕,没有仇恨和杀意。
奥格勒叔叔,我是从科尔沁出发的,当然是从南方来,这些人是中原来的使者。
他回头指指杭絮和容琤,那两个,是宁国的王爷和王妃呢。
中原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