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与皇兄有关。
不错,太后点头,自从陛下昏迷,我便代其上朝听政,丽太傅、徐丞相、左御史等一干人辅政。
此事是陛下先前定下来的,无人反对,但我上台后,受到的阻力却颇大。
她叹了一口气,近些日子,更是有几位老臣以死相逼,要我将玉玺交与某位皇子。
他们一个个虽顽固至极,但总归都是忠臣,不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但真的把政务交给皇子处理,我又不安心,陛下膝下成年的皇子只有三位,大皇子体弱多病,不是个有才能的,二皇子心思不正,交给他我不放心,三皇子更不用说。
想来想去,能信任的只有琤儿你了,写信把你叫过来,也是因为此事。
太后看向自己的儿子,你是先皇之后,陛下的亲弟,将职权交由你,他们总没有反对的理由。
既是母后所言,儿臣不敢推辞。
接着,容琤转言道:但母后之所以提出此事,原因应该不止于此。
那双凤眼抬起来,望着太后,带着探询的意味,母后代行政务是皇兄亲笔所旨,他们就算不同意,也寻不出足够的理由来反驳。
而且我不相信,区区几个大臣的进觐和以死相逼,会让母后服软。
琤儿还是这么敏锐,太后笑起来,笑容很快却收敛了,杭将军在信中应当说了陛下的情况。
忽然倒地,昏迷不醒,药石无用。
她闭上眼,疲惫道:这是一个月前的情况。
那皇兄现今情况如何?容琤眉心紧蹙。
我不是太医,说不清楚,你们亲眼去看吧。
她先看向杭文曜,杭将军,你带杭公子先回回府吧。
杭文曜微微低首,拉着杭景出去了。
太后也站起来,冲门外喊一声,刘喜。
太监闻声,推门进来,太后有何吩咐?
带他们去见见陛下。
刘喜点点头,对杭絮和容琤道:陛下在养心殿,我带王爷和王妃过去。
延禧宫离养心殿不远,走了约一刻钟,便看到了殿门,以及从门中进进出出太监宫女。
刘喜走近,太监宫女纷纷弯下腰来,刘喜公公。
对他身后衣饰普通的杭絮和容琤,倒是不认得了。
进去的时候,刘喜赔罪道:王爷王妃莫怪,太后怕服侍陛下的人被收买,都是七日一换,这些是刚招的新人。
两人都不在意,让对方继续引路。
走过前殿,绕过廊檐,来到皇帝的住所,还未打开门,隔着门缝,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刘喜把门推开,让两人先进去,坐在床头的一个人影立刻站起来,见到来人,脸上神色惊愕,行礼道:参见瑄王、王妃。
吕太医坐下吧。
刘喜一边按下吕太医,一边道:王爷王妃听说陛下的情况,连忙从北疆赶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吕太医点点头,疑惑解了,继续诊脉。
刘喜给杭絮和容琤提来凳子,待两人坐下,这才问道:陛下今日情况如何?
与昨日差不多。
吕太医放下右手,拾起皇帝的左手,脉象凝滞,气血亏空。
昨天国库新进了一批上好的药材,不知有没有用?
现在不是药材的问题。吕太医摇摇头,他是太医中少见的年轻人,大约只有三四十岁,眉心不皱也有浅浅的纹路。
他转身向外,面对三人,想说什么,要出口的时候,又迟疑了,刘公公,事关陛下性命,王爷王妃在场,是否
太医但说无妨。刘喜连忙道:王爷是陛下的兄弟,不必有所隐瞒。
他点点头,细细说了起来,陛下之所以气血亏空,不是病,而是因为昏迷在床,无法进食,只能让人熬些糊软的粥汤,在辅以补药,勉强吊着性命。
那陛下一开始为何会昏迷,总不可能没有原因。
陛下身体康健,绝不是因为突发疾病,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被下了毒。
何毒?
吕太医推开凳子,跪了下来,头深深垂着,臣愚钝,连同太医院众同僚共研两月,也未能从陛下身上探出半分毒。
我们翻遍了各类医案,试验了各种药材和毒药,但无一例与陛下症状相同。
太医快起来吧。刘喜把吕太医拉起来,此事并非你们的责任。
他看向杭絮和容琤,现在王爷王妃总算知道陛下的情况有多严重。
太医说陛下是因中毒昏迷,太医院查不出来,太后想从下毒之人入手,却也查不出来。
陛下的起居都有奴才一手操办,食物也会提前让人试毒,完全没有误服毒药的可能。
太监叹了一口气,奴才和太后如今,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叩叩
门被叩响,刘喜擦擦眼睛,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端着药的宫女走进来,轻声道:公公,药熬好了。
放到桌上,出去吧。
宫女点头,走过去把药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退出去了。
吕太医端起药,想喂给皇帝,却被刘喜给拦住了。
太医放下,让奴才来吧。
刘喜先把床沿的帘子给栓起来,又将被子松开些,让皇帝半坐起来,背后垫着枕头,这才端起药,一勺一勺喂给皇帝。
给一个昏迷之人喂药,可谓万分艰难,刘喜需先将皇帝的嘴巴捏开,再将勺子伸进去,若是喂得浅了,药汁便会从嘴角流下来,非得将勺子伸到喉咙口,把药直接灌进喉咙,这才算喂成功了。
而他做这一套动作万分熟练,没多久一碗药就没了一半,显然是经历过很多次,已经熟能生巧。
杭絮站了起来,向床边走去,低头凝视着皇帝,方才床帘半掩,看不大清皇帝,如今它们被掀开,外头阳光很猛烈地射进来,她总算看见皇帝如今的模样。
他软软地靠在枕头上,头歪在一边,需要刘喜时时扶正,脸颊很深地凹陷下去,几乎有了青黑色的阴影,肤色蜡黄,不是杭景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由表及里,真正营养不良的蜡黄。
杭絮几乎不敢相信这和以往的皇帝是同一个人,但看他的五官眉眼,又分明还是以往的哪个皇帝,只是需要细看,才能辨出几分以往的威严和冷肃。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容琤的声音响起来,皇兄睡了多久?
陛下是二月十三那天倒的,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说话间,一碗药已经喂完,刘喜把碗放下,拿出巾帕给皇帝清理。
陛下如今不能吃饭,只能每日喂些粥水,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他拿着碗出去了,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两人转头看去,正是太后。
她慢慢走到床边,也去看皇帝,伸手抚摸他紧闭的眉眼,琤儿,现在你应当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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