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谈的。她走过去坐下,扬州的事,我不是早就告诉爹了吗。
这不一样。杭文曜道:你总喜欢隐瞒危险,云儿和宋辛也跟你一气,不愿将实情告诉我。
我知你救宋辛心切,但未必非要在山路拦截,暗中跟随,待下山后增派人员,一网围剿,岂不更好,还能找出他们储存武器之地。
他们藏兵器的地方在几州外,跟踪得花上一个多月,杭絮耸肩,再说了,兵器不易跟丢,但人却容易转移,要是宋辛被调换了怎么办。
好,就算如此,那你与容琤两人潜入山谷中的事呢,若是有人察觉到了你们,上百位壮年,你轻功再好,也未必逃得出去。
杭絮不说话,她知道杭文曜说的都是事实,对方年长,思绪在战争中得到了长足的锻炼,再微小的可能都会注意到,自己已算敏锐至极,但对方远比自己来的敏锐。
仇某惭愧,仇子锡打断两人,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王妃和王爷的危险,大多因我而起。
怎么能怪仇大人。
非要怪一个人,也该是陈舟他们,或者说一个名字在杭絮嘴里绕个弯,咽了下去。
你在扬州听到他们的结局了吗?
听闻查清楚后就斩首了。他道:我将告示张贴出去,百姓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仇太守,杭文曜话音一转,杭某另有一事相问。
杭将军请问。
仇太守进京,是走的什么路线?
仇子锡因这个奇怪的问题一愣,答道:走的水路,从海州下船,北上进京。
看路线,应当是经过了冀州,那是仇大人的老家,可曾探望过亲朋?
仇某数年未见父母,走水路就是想去探望,不曾想他无奈笑笑,父亲将我拒之门外。
杭絮望着仇子锡苦笑的神情,又望着杭文曜探询的神色,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怎么忘了,自己的父亲可不是一个喜欢闲聊的人。
仇家盘踞冀州,旁支无数,数年前跟错主子,皇帝登基后骤然败落,也是因此,仇子锡这个皇榜状元,才不被重用,调去了南方。
自己都知道的消息,杭文曜怎么可能不知道?
冀州、仇家细想确实有些嫌疑。
我不愿说谎,还请杭将军不要泄露出去。
这是自然。
自十二年前那事,仇家被削爵夺权,虽财产还在,地位却一落千丈,虽不说受千夫所指,也常有人编排,我那时还小,不懂这些,我的叔父伯爷,各位长辈,念起陛下时都是咬牙切齿。
仇太守的父族是仇家旁支,受到的牵连应当不大,为何会如此愤慨?
杭将军有所不知。仇子锡道:冀州极重宗族名誉,仇家虽分主支旁支,但全都住在一处,名誉同享,自然是同气连枝。
我进京的时候,父母听说我作出了政绩,受朝廷嘉奖,怒不可遏,族长还放言要将我剔出族谱。
他苦笑,我不过是为了百姓,不知他们为何要如此激动。
我也不解,杭文曜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语气平静,按说十多年过去,一切都该淡去,为何你的家族反应如此激烈。
仇家在冀州是大族,冀州太守看着你被刁难,不会出手阻拦?
冀州太守虽不是仇家人,但却受过仇家的恩惠,是不会插手的。
仇子锡语气变得坚定了些,我此番上京,除了述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将冀州的情况上报,宗族与太守关系笃甚,对朝廷仇视,已对百姓造成了危害,不得不管。
只是听王妃说,皇帝中毒在床,不知此事何时才能解决。
仇太守放心,我会早日将情况上报给太后。
如此甚好,多谢杭将军。
不必,都是为了百姓。
杭文曜站起来,我同絮儿有些事商谈,便不多留了。
仇子锡也站起来,恭送将军。
太阳半落到到地底,橘红的云彩铺满了半个天空,空气没有正午那么燥热,到处都是疲惫回营的人。
杭文曜望着远空的云彩,明日还是个晴天。
珟尘从钦天监那里听说了,京城各地接下来半个月都是晴天。
真是怪天气。
杭文曜叹了一口气,想派人潜伏,都难了许多。
爹要派人去冀州?
絮儿既然知道,就不必说出来,营地虽都是我的人,但难免会有意外。
杭絮点头,我就知道,你去见仇子锡,可不单单是为了我。
我本就对冀州仇家有了怀疑,今日见得一个仇家人,自然要问一问。
也就是他正直,才没有怀疑。杭絮摇头,你这个问法,换个人如何听不出来。
听出来就听出来。杭文曜语气淡淡,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人可以隐瞒。
他语气一转,再说了,这位仇太守看着是个好人,他把事情说出来,便是跟我们一路。
阿絮,明日你带仇太守进城,让他住在杭府。
既方便我们监视人员来往,日后出了事,也能同仇家撇开关系。
杭絮点头,我原想让他住在王府的,算了,杭府离皇宫远些,也好。
爹准备如何去查冀州?她问道:听他的话,仇家与冀州太守已是一丘之貉,必然做足了防备。
我会请太后派一特使,以巡查之由前往,若确定冀州太守与容改勾结,杭文曜的声音毫不留情,即刻出兵,铲除这个毒瘤。
说罢,他摇头,陛下还是太心软了,当年他登基后,仇家求饶,献上金银万两,便免了流放。
谁能想一切都是伪装,他们仍旧追随着自己的原主子,数年来,冀州在他们手中,不知埋下了多少隐患。
也是因此,容改才能拿到兵力。杭文曜道:冀州多山,若是冀州有意遮掩,几万人藏于山林,趁夜奔袭来到京城,的确难以发现。
可惜我这些年居于北疆,没能多注意京城之事。
杭絮也叹,若是让爹来,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杭文曜回京前,城防由兵部掌管,兵部事务繁多,难免疏漏。
人心难测,对方下一步如何行动,我不能预测。他叹息,若是多给我三年、不,两年,我便能把京城打造成固若金汤之所。
到时候,莫说冀州,便是群狼环伺,我也有信心保下京城。
第295章臣,摄政王,领旨。
第二日,杭絮领着仇子锡去吏部报道,他试探着提出进宫述职之事,果不其然被拒绝了,吏部尚书只说之后再议,并未说时间,让仇子锡在驿馆多住几日。
皇宫附近建了几座驿馆,专供上京官员住宿,并不需要花费,但上一批赴端午宴的官员还未离开,驿馆爆满,就算仇子锡再如何推辞,也不得不跟着杭絮回杭府住宿。
与此同时,杭文曜向太后提出了建议,派人去冀州一探究竟,太后爽快同意,但还未等到音讯传来,宫中便出了事。
那是个夜晚,丑时刚过,王府的大门便被轰然敲响,守夜的奴仆睡眼惺忪去开门,却见皇宫的的车架在夜中闪闪发光,里头下来一个苍老的太监,他用嘶哑的嗓子道:带我去见王爷王妃。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