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琤终于解完另一只手上的腕带,他低头,牢牢抱住杭絮,像抱紧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他卡了一下,调整气息,我也想你。
第321章完结章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规划。
容敛果然在这里。
当萧沐清看到阑干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去,手脚发软,如释重负,只依靠着温瀚波才支撑住没有倒下。
有救了
她想。
清儿,你怎么了?温瀚波把萧沐清扶正。
她摇头,推开对方,张嘴想出声呼唤前方的人,但声带因紧张和恐惧而痉挛,无声发出。
那个黑衣的身影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把身体转过来,眉尾上挑,是你啊。语气平淡地惊讶,仿佛招待少见的客人。
相比于萧沐清和温瀚波满身狼狈的痕迹,他的外表也确实不像在经历一场战争。
黑衣整洁而干爽,莫说血迹,就连半点雨点也无,神色闲适慵懒地倚在栏杆上,似在欣赏雨后初晴的景象。
萧沐清行礼,三王爷,还请您救救我们。
要我救什么?你该去找温承平,你现在是他的人,不是吗?
容敛走近女人,鞋尖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欣赏这张苍白惊惧的脸。
温承平已经被我杀死了。她的声音轻而恭敬,我永远是三王子的人。
她磕头,我军溃散,敌军将至,三王爷,看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求您救我一命,带我一起走。
不是将至。容敛又踱到栏杆前,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是已经来了。
萧沐清站起来,也奔到栏杆前,顺着容敛的视线向下看,而后瞳孔紧缩。
她没有想到,从塔楼高处向下,能将整座皇宫的情况看得那么清楚。
被杭文曜围住的西南两面;被容琤占据的前朝;而后宫则布满蚁群一样士兵,他们分散着前进,彻底清理着整座皇宫。
视线放低、再放低,放到塔楼底下,一支队伍正穿过宫殿,向塔楼逼近。
她抬头望着容敛,对方的目光正随着那支队伍移动,神色饶有兴致。
她才明白,对方淡然欣赏的不是风景,而是逐渐逼近的敌军。
萧沐清握紧栏杆,您全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
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容敛还能如此平静,别人被抓到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但他这个主使者,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问我为什么不逃走?
容敛替她补全问话,答道:皇宫四面被围,能怎么离开,便是我也插翅难飞。
北面,他们还没去到北面!萧沐清仍抓着一线希望,我们可以从那里走。
不可以。容敛道:实在对不住,我炸塌了旸河,皇宫北面早被淹了。
是你?萧沐清嘴唇颤抖,她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怒意,恭敬的面孔几近龟裂。
有人比她更快地发泄了出来。
原来是你!
温瀚波冲到容敛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喊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走了,怎么会留在皇宫躲命!
容敛微微别开头,避开温瀚波戳刺的手指,斜瞥萧沐清,这人是谁?
萧沐清从怔愣中惊醒,连忙把温瀚波拉到一边,他是我的夫君,不识礼数,冒犯了三王爷。
她心中也有怨言,相比于温瀚波,她的埋怨或许更多,她想问容敛为什么炸塌旸河、阻断自己的退路;为什么退兵,让自己独力抵挡;为什么只站在这里,不做最后的努力;为什么把胜败看作儿戏,让她的恐慌惊惧像丑角的笑话。
但她把这些全都压了下去她怨恨、她恐惧,但她必须屈服,因为她知道,能救自己一命的只有这个人。
什么冒犯,难道不是他害了我们吗。
温瀚波怒视着容敛,追兵即将到来的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短暂勇敢起来。
你为什么炸河,成心把我们困在京城,不得不为你做事对吧!
好吵容敛皱起眉。
萧沐清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她用力扯着温瀚波向后退,不要再说了!
但对方并没有听见,还有清儿,是不是你让她杀了我爹的,他跟你合作,你为什么
吵死人。
随着容敛话音的落下,温瀚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向后仰倒,轰然一声砸在地上。
容敛在尸体的衣服上把刀擦干净,慢条斯理收回鞘中,呼了一口气,终于不说话了。
萧沐清眨眨眼,血液从眼睫滴落,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带你一起走吧。
他越过尸体,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萧沐清。
愣着干什么,难道你在为他伤心?
没有,我只是太激动了。
萧沐清站起来,跟上容敛。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皇子,你们不能杀我!
容敏被数人围在中心,一圈尸体倒在他身边,那些是保护他的侍卫。
他已无抵抗之力,纵使声色俱厉地叫嚣,结果也不外乎被人擒住手脚,用粗绳缚住。
现在总算承认自己不是皇帝了?
杭絮走近,欣赏对方狼狈惊恐的声色,再见不到往日或温文尔雅、或故作威严的模样。
她嗤笑道:容敏,你可真是识时务。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顾形象地向后蹭,你、你要干什么!
她连忙收敛神色中的恶意,把那些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的刑罚压在心底,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至少现在。
她侧头,对容琤笑笑,将对方不动声色捏住自己衣襟的手拉开。
男人的神色失落一瞬,又在杭絮握住他的手时重新变得愉悦。
当然,这些细微的表情波动也只有杭絮一个人能明白,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冷漠和更冷漠之间的区别。
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先离开吧。
容琤自然颔首同意,两个健壮的手下把容敏提起来往外走,没提前准备笼车,只能把人绑在马上。
容敏被甩在马上,脸色难看,看来是马鞍把人硌得很难受。
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拧着脖子,去看容琤与杭絮,声音嘶哑,去哪儿!
去牢里咯。杭絮笑眯眯回他,天牢这段时间估计会很满,所以你可能会去大理寺的地牢待一待。
然后呢,然后呢!
杭絮不说话,容敏于是明白了,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你凭什么杀我,容敛才是主谋,要杀也该杀他,父皇的毒使他下的,逼宫也是他策划的,都是他你们不能杀我!
她惊讶地看过来,容敏,这话我好像对你说过。
你是皇帝,你默认了他的作为、享受了所有成果,为什么还想着独善其身呢?
她不再多言,跟容琤离开了。
我是皇子,容琤,我是你的侄子,你不能杀我
但没人回他,马边正在绑绳子的人倒低声回了一句,什么皇子,不过是一个叛贼。
绳子绑好了,士兵牵马就走,他们要赶紧把人送进大牢。
马匹哒哒走了几步,路过杭絮身边时,陷入缄默的容敏忽又大声喊起来。
我知道容敛在哪里,我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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