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脸庞染了笑意,高高在上的清冷就转变成了触手可得的昳丽,当真是出水芙蓉。
杨虎是真没想到村里人人唾弃的傻子居然有这样一副好面貌,余大鱼那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浮现在脑海,他那样的男人不可能生出这样好看的人,余青长得俊,大抵还是随了余大鱼那位死去的前妻。
说来也是唏嘘,若是那个女人还在,余青断不可能是如今这样,爹不疼娘不爱,旁人指指点点,还一口一个傻子地叫他,若是有娘,余青也该是俊朗的少年郎,比起魏靖那个小子来,肯定不遑多让。
只可惜
杨虎心中难掩怜惜,还没等他从这份怜惜里回过神来,腰上的绳子却是感受到了大力的拉扯,他放眼一看,河面上已然没了少年的身影!
男人赶紧捏着绳子一端往自己这边拽,他力气大,不过两息就将绳子另一头的少年拽了回来,少年约莫是受了惊,摸到他时就跟八爪鱼似的缠住了他,双腿夹在他腰间不说,手也紧紧地环着他脖子,身体抖得不像话。
杨虎除了抱过自己儿子,还真没抱过谁,更别说是以这么亲密的姿势,少年裸着的身体沾了水,像是他先前抓的鱼,滑溜溜一片,不过比起鱼,温度倒是高了不少。
他不习惯这样的零距离接触,想把少年从自己身上拽下来,结果对方死活不撒手,他越拽少年缠得就越紧,在这你来我往的几番拉扯中,杨虎骤然就被撩起了心火。
男人的反应来得又快又猛,几乎一个瞬间就起立,要不是他站在水里,此刻怕是已然暴露无遗。
杨虎也没料到会这样,他浑身僵硬,像是被按了定格建,拽着少年的手都下意识地松了开,说不清道不名的情绪在心底发酵,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有些难堪。
然而缠着他的少年显然没意识到什么,他仍旧紧紧缠在他身上,宛若抱着最后一块浮木般。
没事了,你松开些。再次开口,男人的声线有点喑哑。
屈词一颗心扑通乱跳,耳边都是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后怕的情绪萦绕着他,让他不太能淡定下来。
刚才那一瞬,他还真以为要嗝屁了,不过真要死的话也怪不得别人,怪他自己作,非要尝试一下憋气,河水浑浊,里面啥也看不见,他憋着憋着,也不知道哪条鱼游过来给他脸上来了一尾巴,把他吓了一大跳,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呛水。
其实呛个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主要还是头一次,以为水里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比如说水蛇啊什么,惊慌之下也忘了拽绳子,只知道一个劲地扑腾。
听到杨虎的声音,屈词好歹是淡定了一点,不过人还是有点发抖,至于松开点就当没听到好了。
杨虎:
杨虎又不可能动真格,只能任由少年缠着他,他闭上眼深呼气,想要以此来消减身体的反应,只可惜他向来清心寡欲,平日里也不会刻意去行事,一些东西憋久了,爆发出来后只会犹如山洪,一发不可收。
而且罪魁祸首还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他庆幸河里涨了水,掩盖了下半身,不然这一幕落到那些村民眼里,怕是又要冒出些风言风语,说他如何如何下作,竟是对一个男的都能如此这般。
等待少年平静下来,杨虎托起他放在自己背上,又从竹筏上拿了根套着渔网的鱼竿塞进他手里,道:水里危险,你就骑在我背上,哪里有鱼,就拿渔网往哪里兜就行。
屈词眼睛一亮,当即点头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屈词基本都呆在了杨虎的背上。
男人肩宽背阔肌肉结实,给人的安全感十足,屈词开始时还一手搂着他脖子,一手抓着鱼竿,后来得了趣,知道自己安全有保障,就直接上了两只手。
平日里河水平静,鱼一般都在河底,有点动静就一甩尾,咻地一下蹿了个没影,现在涨了水,不少黄沙被掀起来,水质浑浊不堪,鱼儿们也争相浮了上来透气。
小雨不知何时停了,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阳光照在河面上,偶尔能瞥见闪闪发光的鱼鳞。
杨虎大概是放弃了抓鱼,一心陪着背上的少年玩,他眼尖得很,基本是看见鱼后就将位置指给少年,让少年去兜。
一开始少年没得章法,总是网不着,后来在他的指导下渐渐找到了感觉,一网一个准,不一会儿竹筏上的鱼篓里就堆了半篓子鱼。
屈词望着那些蹦跶的鱼,开心极了,这是他第一次抓鱼,也是第一次凭着自己的能力抓到这么多鱼,这种感觉很好,让他觉得生命好像又被自己掌握在了手里,而不是悬在头上的心脏病。
少年笑得很是明媚,眉眼弯弯,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眼睛像是玻璃珠子,里面灌了光,很是动人。
他扬着嘴角,脸上全是自豪的笑:我抓了很多鱼!我真厉害!
杨虎很少笑,不知怎么地就被少年这副模样给触动了心扉,像是有根羽毛浅浅地撩过去,又痒又热。
他不自觉地微勾唇角,应和道:嗯,很厉害。
第九章好吃得我都想嫁给你了
屈词抓鱼抓得很开心。
他以前有钱,也有权,作为屈家的大少爷,所有人见了他都是笑语晏晏,话语里带着几分恭维和讨好,不论他摆出什么脸色,就算是不说话,那些人也能自顾自地把话接下去,再七拐八转地把话题引到其他方面,当然其他方面肯定和屈家的各种产业相关。
说白了就是钱。
屈词的爹妈单个拎出来,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翘楚中的翘楚,更别说其背后所依靠的家族,更是百年世家。
他们于人海之中挑中了对方,并且选择步入婚姻的殿堂,你情我愿又是门当户对,他们二人的结合,在当时的人眼里看来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两家眼里看来更是如此。
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造成的影响真不是一般大,各自的本家因此更上一层楼,成了彻底的强龙地头蛇不说,甚至最强时还拉动了地方经济增长。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满,标准的童话故事结局。
但要真是那么回事儿就好了。
和外面无数美好传言不同,屈词早就知道他爹妈在一起就是纯粹的商业联姻,而不是什么狗屁言情小说里的你情我愿一见钟情,真要是为爱结婚,有必要连生孩子都采用人工授精再进行代孕的方式?
没错,虽说他是屈家唯一的儿子,但却并不是他爹妈爱的结晶,那两个人都强势无比,且都是同性恋,他们有着各自的伴侣,和对方结婚只不过是打着形婚的幌子,并且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取一劳永逸。
要不是要给两家一个继承人,他们甚至都不会允许屈词的出生,以至于后来屈词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他们不仅没投以关心,甚至还松了口气。
毕竟屈词对于他们来说不是诞生于自身的血脉,而是一个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背叛了爱人的活证据,屈词活着一天,这件事就提醒着他们一天。
小时候屈词不懂,他也渴望过亲情,想要亲近自己的父母,然而父母给他的不是拥抱,不是亲吻,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推开,眼神里更是盛着他看不懂的光。
后来慢慢长大,见多了商场人的场面,他也就明白了,他父母看他的眼神里藏着的光,是厌恶和排斥。
他生来就不被期待,也不会被爱。
所以有时候看到那些人围绕着他打转,屈词都觉得无比好笑。
他这个屈家少爷名存实亡,他父母不会把毕生心血或者财产交给他,如果他没有心脏病,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成为富可敌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屈大少,可他有心脏病,没有合适的心脏,他就是个纯粹的短命鬼。
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要了他的命,而屈词知道,他那对爹妈,不会给他一个新的心脏。
所以说他的死只不过是迟早罢了。
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鱼,屈词一瞬间想了很多。
那些鱼明知道被人捕上岸后只有被开膛破肚的下场,却还是疯狂地跳动,企图逃脱命运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