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神丸是本王在江南寻来的,若是头疼脑热吃上一粒颇为管用。
宁神丸。
封儿轻声重复这句话,复又听到老十三说着药是在江南找到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晚宴上那个柔美江南女子的样貌。
她抿唇,乖巧的接过那瓶药。
奴才谢过王爷。
好,本王就不叨扰熹妃娘娘了。
老十三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随即抬手再次作揖,适才转身离开。
若枫望着怡亲王离开的身影,低声道。
封儿,看来昨夜你倒是给怡亲王留下极深的印象。
封儿用脚尖重重点了两下地,轻声道。
娘娘为何总是开奴才和十三爷的玩笑。
傻姑娘,本宫哪里是在开玩笑,分明是在撮合你们。
若枫无奈的摇摇头,伸手点点封儿的额头。
罢了等日后你就知道本宫的好处了,先回景仁宫。
养心殿内,雍正同皇后正剑拔弩张。
皇后一心只想替阿玛辩解,反而失了维系多年的温柔小意。
雍正面色铁青,面对皇后的恳求不为所动。
万岁爷,臣妾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有错。
皇后挽袖,适才积攒的怒气面对雍正的冷漠无情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再也无法遏制。
臣妾同皇上也算相识于微末之时,这些年走过来,世人谁曾想过万岁爷会成为大清天子?
可是臣妾从未有过半分怨言,臣妾的阿玛也从未埋怨过万岁爷一句!皇后自认是陪雍正一路起家的良人,却不料这两句话真真切切命中了雍正的脉门。
从未觉得朕会是大清天子?莫非连皇后你也觉得朕这皇位是抢来的?
雍正在夺嫡之路上虽然低调,然却从一开始便野心勃勃。
他自知这皇位是来的如何艰辛,万万容忍不得旁人哪怕一点抹杀。
万岁爷!臣妾并非此意!
皇后见雍正勃然大怒,适才立即反应过来,她低声想要解释,却被雍正的下句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其实皇后你也并非是朕想要的妻子。
雍正冷冷一笑,拂袖将桌上茶盏摔在地上。
皇后震惊的望着雍正,这么多年来她为了雍正尽心尽力操持,最后却换来这么一句话。
她知道雍正不爱她,世家大族内其实也不必奢谈爱意,却从未想到在雍正心中她竟配不上正妻的身份。
万岁爷。
她低声道,难道这些年她的付出竟然是一钱不值的吗?
朝堂上的事情皇后不必插手,先下去吧。
而雍正显然也已经没有耐心再同皇后争辩,他的事情很多,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畏的争执上。
皇后心如刀割,已然失去了最后的体面。她低声问雍正,若是熹妃的阿玛也做了此事,皇上您是否会网开一面?
雍正转眸,静静的看着皇后,低声道。
熹妃绝不会过来求情。
雍正说的极为笃定,叫皇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万岁爷就这么相信熹妃?那好,臣妾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着熹妃是否会同万岁爷心中想的一样。
皇后说完话,随即拂袖离开。
目送着皇后的背影,雍正似乎若有所思。
他重新坐回到桌前,整理了一下桌案上的奏折。
皇兄,臣弟来了。
老十三远远的看见皇后出去,适才后脚跟进来。
他瞧着雍正的神情,便知帝后二人争执颇深。
哦你来了。
雍正淡淡颔首,示意老十三坐下。
臣弟已经审问清楚了,皇后娘娘的母家同老八不过只是普通来往,训斥一顿即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皇兄还是要手下留情。
站在老十三的角度,他自然是不愿意看见帝后相争。
雍正扯了扯嘴角,是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仅仅只是普通来往已然是在往朕的心口捅刀子。
皇兄说的很是。
老十三抿唇,这话雍正说的并没有错。
更何况皇后还因此同朕大动干戈,颇有一种若是朕不原谅她阿玛,便不愿再做皇后的架势。
雍正说完,怒而将奏折随手甩到案上。
老十三听罢,面色变了变,皇后娘娘素来老成稳重,为何今日这般沉不住气。
既然皇后一心袒护她的母家,那朕便随了她的心意。
雍正低声道,坐到桌案前。
你来给朕研墨。
老十三抿唇,只好站起身走到雍正身边,拿起墨条。
皇兄,这惩罚是否太重了些。
看到雍正所写的革职二字,老十三不由心里提了口气。
皇兄,此时罚的太重,就算他们没有心思倒向老八只怕都要蠢蠢欲动了。臣弟觉得,降职两品即可。
老十三不能任由雍正因为怒气下决定。
雍正转眸瞧了一眼老十三,随即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那便看在你的面子上,降职即可。
批阅完,雍正随手将奏折丢到一旁。
皇兄,还有件事需要您定夺。
老十三轻声说道,从桌上极为精准的抽出一张折子递到雍正跟前。
九月先帝神牌升附太庙,此事皇兄想交代谁办?
按理来说,这件事虽不算难办,却也算大事。事关先帝,自然不能出半分纰漏。
雍正淡淡转眸,叫老八去做。
皇兄愿意将这件事交给他做,实在是对他莫大的恩典。
老十三听到雍正此话,一瞬间明白过意思来。兄弟二人相处多年,默契自然不是旁人能够匹敌。
朕再给他一次机会,倘若允禩连这件事否办不好,便朕便实在不知如何给他退路了。
雍正颔首,他并不想这么快就下杀手,只是可惜老八非要对熹妃做出不轨之事。
是老八不知道天高地厚,那雍正自然也就不必手下留情。
皇兄说的是。
却说若枫带着众人回到景仁宫,不曾想正好撞见弘历。
这孩子手上拿着一幅画,行色匆匆。正巧碰到若枫,他顾不上行礼,只说了一句。
额娘,您说的大雁有着落了。
若枫面色一紧,拉过弘历的手轻声道。
进屋细说。
是。
弘历抿唇,安溪和封儿对视一眼,极为乖巧的跟进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那大雁究竟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果然是个人。
弘历抿唇,将手中卷轴摊开。
也是多亏了年叔叔,他从军前在王府做小厮时颇爱听戏。那天见儿子在找什么叫大雁的人,便顺嘴说了一句。
从前京城最有名的红漆班,里头那唱花旦的角儿便叫慕容彦,在圈内花名便是雁儿,唱的贵妃醉酒最为有名。
弘历一边说一边将卷轴递到若枫手中。
上头是一个男人的画像,生的纤细柔美,那翘起来的手指头同万德福有十分相似。
不仅仅是手势,就连眉眼间也有两三分。
难怪皇后拼了秋蝉一条腿也要保住这个万德福,原来其中是有这个渊源在。
那这位雁儿可还活着?
十年前红漆班离开了京城四处搭台子唱戏,如今要想找到他,只怕要些功夫。
弘历摇头,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就算真的有人脉,至多也就在东大门那么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