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人答应着去了。
贤音的贴身丫鬟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边指挥人收拾桌面,一边缓缓替贤音捏着肩。
木棉,本公主真是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贤音忽然感叹道:那个丝桐还真是不能小瞧,谁能想到,一个奴才对自己的主子竟有这样滔天的恨意。
木棉手上一顿,继而又继续力度适中地捏着贤音的肩,笑道:连上天都在帮主子呢,嫁给大雍天子指日可待。
本公主若是做了这大雍的皇后,少不了也有你们的好处。贤音拍了拍木棉的手,有些意味深长,但本公主眼里也最揉不得沙子,丝桐这种背主的贱人
木棉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涌起一阵惧意。
她怔了怔才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似乎十分嫌恶丝桐。就该绑了送去喂秃鹫!
贤音公主听了,极为满意道:到底是别人家的狗,咱们不好教养罢了。何必义愤至此,行了,退下吧,本公主乏了,想歇息。
第47章割舌管的太宽
一路上柳飘飘脸色都很不好看,琼瑰每每想着解释点什么,都被哼了回去。
好在皇宫离得不远,偏门的侍卫都有眼力见,并没有提出查探的要求,见到这顶小轿都直接放行。
小轿最后停在了一座雅致清幽的宫宇外,柳飘飘轻车熟路地领了琼瑰进去,一路上宫人们低头行礼,没人敢看琼瑰半眼,大抵是有人知会过。
两人停在偏殿里,柳飘飘示意琼瑰,让周围的宫女都退出去,琼瑰想起之前那位明和宫掌令,颇不情愿地开口试了试;你们、都先退下吧
她本来还有些羞赧,然而宫人们退的十分干脆,片刻间偏殿便只能听见铜漏声,安静至极。
琼瑰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一宿没睡?柳飘飘觑着琼瑰眼下藏不住的一点青色,既心疼又无奈,你若是喜欢那小子,就该及早跟我和你父亲说
若是女儿已有意中人,他们拼死也不会答应让琼琼进宫的。
可眼下
啊?没有,琼瑰连忙否认,女儿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会突然出现,我们只是聊得投契,是普通的朋友。
当真?
琼瑰点点头。
看到女儿毫不犹豫地否认和那位大师的关系,柳飘飘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可是圣上那边,一想到皇帝女婿,柳飘飘又觉得头痛起来,琼琼,皇上可和你说过什么?
......琼瑰答不出,柳飘飘很快便顿悟,她一大早便去将女儿带回了宫,可能两人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面。
也罢,现在皇上没说什么,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柳飘飘叹了口气,抚了抚女儿的脸,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斯玉,你听好了,娘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苗姨娘,幸好你爹是个少有的清醒人,才让娘这一生活得如意。若是亲事之前,你做任何事,为娘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支持,但是现在......
琼瑰感觉脸上有些发热,穿来这个世界快两年,柳飘飘几乎从没用这么重的口气和她说过话。
现在,你已经与别人缔结了婚约,便要好好地守望对方一生一世,不允许随意辜负他人,便是你哥哥,倘或沈家小姐有一日进了门,娘和你父亲,也绝不会让你哥哥有负于她。
哪怕你心里真的喜欢那个人,现在也该忘了,便是真忘不了,也该死死藏在心里,这辈子都不许逾距半步!
琼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屋外忽然传来通报声:陛下宣皇后一见。
这通报声大的出奇,仿佛故意打断她们谈话一般。
柳飘飘也差点被吓到,半晌抚了抚心口奇怪道:宫里的人如何这么没分寸,这样大呼小叫。
上次谢侯半夜来带琼瑰走时,琼瑰便觉得柳飘飘心脏不太好,因此关切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飘飘皱着眉摇摇头,又定定看了她一眼,临出门前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记住娘今天和你说过的话。
当着外人的面,两人不便再说什么,琼瑰只是轻轻拉了拉柳飘飘的手,表示自己一定听话让她放心。
赶到汲徽殿时,琼瑰远远便看见秦岁晏正站在廊下,一班臣子跪着,偶有一人起身回话。
明黄身影负手而立,时而颔首时而缓声出言,举动之间已然有从容的王者气度。
琼瑰在角落站定,没有再多看,正巧恭四喜从偏殿里迎出来,将她请进殿内。
娘娘请稍候片刻,奴才去去就来。恭四喜说罢便又出去了。
所幸殿中只有琼瑰一人,倒也不拘束。
汲徽殿的这间偏殿极大,似乎有好几进,布置文雅又不失华贵,里面一些摆设也能看出是主人常用之物。
秦岁晏应该挺喜欢这里的。
琼瑰一边看着书桌上的笔洗出神,一边随意坐下,背后传来一阵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正要转过身同恭四喜说话,没想到人先扑倒在自己脚下了。
娘娘!恭四喜干嚎了一声,唬了琼瑰一跳。
她条件反射就要站起身来,然而恭四喜正伏在她跟前瑟瑟发抖。
琼瑰怕自己起身过猛膝盖会直接撞到恭四喜的脑袋,因此起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恭公公,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娘娘......这是陛下平日里常坐的位置,您虽是新立的皇后,也不能如此,否则容易有不敬的名头。
恭四喜苦着脸,实在不懂琼瑰怎么就一声不响坐的淡定,她就不嫌那刻了夔龙纹的扶手硌得慌?
......
琼瑰不知该回些什么话,她对尊卑没有那么强的意识。
在陆家她自己的小院里并没有这么多避忌,但是这里的人天长日久长在君为天的氛围里,跟他们也没什么好辩驳。
不过这恭四喜一直扑跪在她跟前不起来,只顾唠叨仪礼,让她怎么起身?
想了想,琼瑰伸手要去扶恭四喜,没想到恭四喜意识到眼前的手是琼瑰的,忙向后跳了两步,嘴里又喊起来:老奴卑贱之人,怎可劳动娘娘......
琼瑰的手愣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怎么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倒是同时解脱了恭四喜和琼瑰两人。
恭四喜忙不迭道:给陛下请安,禀陛下,娘娘一直在此处等您,若无其他的事,老奴
秦岁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恭四喜起身朝秦岁晏急急忙忙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告退了。
至于坐了龙椅这事,谁爱说谁说去吧。
门被关上,琼瑰深吸了一口气,秦岁晏倒很自然,眼见自己平日的位置被琼瑰所占,竟也不恼,自去选了近窗的坐位坐下,还给自己斟了杯茶。
许是他无声的默认,琼瑰觉得自在了些,有些忐忑地靠近他,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行了个礼: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秦岁晏正在吹去茶汤上的浮沫,闻言抬眼朝琼瑰看去,却只能看到女子柔顺的长发倾泻着垂下,遮住了大半面容,叫人看不清神色。
秦岁晏轻抿了一口茶,半晌方道:起身。
琼瑰站起来,茫然环视了一圈,看中了离秦岁晏位置适中的绣凳,正打算踱过去,却又听他说:来这里坐。
琼瑰只好依言在他身边坐下。
白日里的秦岁晏,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也许是因为做了皇帝的缘故,哪怕知道他是个好人,琼瑰也总是要说服自己一番,才能如昔日那样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