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嗓子不舒服,懒得理会他,他就用还算宽大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温声说:我给你炖梨汤喝?
我点了点头,又用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他嗯了一声,说:我这几天都在医院陪你,等会儿叫助理送点生活用品过来,别撒娇了。
我不认为我在撒娇,我只是不舒服罢了,现在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我放心地闭上了双眼,没过多久,耳朵里被塞进了一对舒服的耳机,我正想抗议,耳机里传来了舒缓的音乐,刚好是对我而言催眠效果最好的那一首。
我满意地哼了一声,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睡醒的时候,我发现赵星已经换了身睡衣,正搂着我,像哄小孩似的抚摸着我的后背。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一句你有点像男妈妈,但嗓子发不出声音了,这次感冒比我想象得更严重了一点。
赵星发现我醒了,也发现我说不出来话了,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从床头柜上端来了一碗汤,凑到了我的嘴边,说:温的雪梨汤,喝吧。
我慢吞吞地喝着汤,一边喝一边瞅赵星,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顺眼,心想要不怎么大家都爱说娶妻娶贤呢,赵星这个贤惠劲儿,我是真喜欢。
赵星喂完了我喝汤,又用软毛巾擦了擦我的嘴角,他说:你那个情人在楼下等着呢,你要不要放人家过来看看你。
我眨了眨眼睛,在赵星的胸上画了个圈,他啧了一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现在是晚上八点钟,你睡了四个小时了。
我又画了个X,他说:不让他见你啊?
我点了点头,画了个对号。
赵星于是拨通了内线电话,叮嘱了一句:让那位先生离开吧,问原因,就说崔明朗困了,想睡觉了,不想见他。
赵星挂了电话,摸了摸我的肚子,真像哄小孩似的,问我:饿了么?
我摇了摇头,他说:多少还是要吃点的,喝点粥?
我不置可否,赵星直接拿来了桌上的平板,开始点餐了。
我在医院懒洋洋地养了三天,赵星陪了我三天,期间倒是有工作,不过都是在哄睡我之后远程完成的。
我生了一场病,胖了两斤,赵星反倒瘦了两斤,出院的时候,我俩是手牵着手离开的。
第15章
我俩这么一牵手,倒是显得亲亲密密,可惜我的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握着他的手像是握着自己的手,实在没什么感觉,我看了看赵星的脸色,估摸着他也差不多,像握着自己最亲密的兄弟和战友,唯独不像是握着爱人。
赵星问我:回家么?
我想了想说:我找一下许诺。
许诺?
赵星重复了一遍,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和赵星说许诺是那个四十岁大哥,没提过他的名字。
就那个四十岁大哥。
名字倒容易记,赵星停顿了一下,松开了握住我的手,很喜欢他?
喜欢,对他我有征服欲。
我在赵星面前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许诺这个人,比我过往的那些情人有意思多了,他不贪钱,也不作不闹,也不怎么讨好我,因为工作很重要,所以可以选择先去处理工作,又因为惦记着我,忙完又赶了回来虽然我没有见他,但我很喜欢他这幅独立的模样,他的人生并不围绕着我转,这是令我欣赏的品质。
赵星听了我这话,一下子笑了,他说:你喜欢这种独立自主的老青年?
我摇了摇头,说:只是以前没碰到过,现在觉得新鲜。
那什么时候,你的新鲜劲儿能过去呢?赵星温声问。
不知道,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我实话实说。
你还是要和我离婚。
这句话,赵星用的是肯定句。
是的。我也给了肯定的答案。
赵星没再说什么祈求的话语,他像是厌倦极了,直接说:等能离婚了,我们就离婚吧。
好,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实话实说,也没多痛快,以后我不会娶别人了。
赵星扯起了嘴角,露出了很标准的微笑,他说:这样的话,你也不算违背诺言。
我们都记得,我们曾对彼此许诺,对方将会是此生唯一的法定伴侣。当时许诺的时候,的确是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去的,只可惜,人的感情不受控制,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倒想找个人,随便结婚了,赵星看起来不像是在说气话,我真想把你从我的生命里的痕迹一点点地擦除,最好让我突然失忆,忘记你这么个混蛋。
离婚之后,你是自由的,想和谁就和谁结婚,我一贯是很讲道理的,不会玩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套,也不会拿自己的那套标准强加于人,要求赵星也不结婚,如果你能忘得了,那就忘了我。
赵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说:这辈子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可能是指什么,是指随便找个人结婚,还是指忘记我,又或许是两者都有?
但我知道,我又赢了赵星,他永远都无法伤害我。
我向他伸出了手,他犹豫了几秒钟,重新握住了我的手,我们手牵着手,心境却和之前大不相同。
他说:我不想送你见许诺。
那就不送,我等会儿自己打个车。
我想把你带回家里,我都煲好汤了。
你最多是买好食材了,还得去快递柜里领取。
他有什么好的?
没什么好的,比不上你一根指头。
我不想离婚。
你刚答应了。
我反悔了。
我有些无语,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他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别对我这么残忍。
再这么拖延下去,一点一点磨干净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那才叫做残忍,我的声音十分冷淡,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体体面面地结束,总比有一天歇斯底里来得合适。赵星,你受不了我真喜欢上哪个人的。
你既然知道
赵星捏紧了我的手指,但很快又松开了,我猜他怕捏疼我。
从你第一次提议开放式关系的时候,你就该预料到现在的情形,我有时候并不喜欢我的脑子,它总会让我提前预知到事件的结局,我教过你,做一个决定,就要为它负责,赵星。
那不是我单方面的决定,那是我们的决定。赵星极力克制着声调,但他的胸膛忍不住上下起伏,显然被我气得不轻。
我却没有丝毫退让的念头,反驳他:我当时的决定是我要和你分手,是你给了我们一个新的选择。
崔明朗,你丫真够混蛋的。
彼此彼此,赵星星,你这几年玩的人可比我多。
赵星别过头,脖子气得通红,他说:我们能不能不吵架。
没吵架,这不是在辩论么,反正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补了我。
赵星深呼吸了几次,压住了火,他说:给个地址。
干嘛?
给个你情人的地址,我给你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