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钟,和我打商量:还是请个护工吧。
好。我答应得很快,现在这种情况,也实在不能硬撑下去,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好好照顾我们。
新护工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长得不算丑,甚至还有点小帅。他干活很麻利,一个人照顾我和赵星,称得上尽心尽力,当然,这也和我们给他的不菲费用有关。
赵星别的事,基本都要依靠护工,但涉及到私密部位的,只会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我,我便会停下手上的事,礼貌地请走护工,亲自上手。
排尿还算文雅的,也有不文雅的。
赵星原本想再忍耐一两天,等能自己能下床再解决,我看他实在辛苦,干脆拿了工具帮忙。
赵星的脸涨得通红,他蜷缩着脚趾头,硬撑着叫我先出去,我很冷静地看着他,对他说:又不是没帮你做过,害什么羞?
那不一样赵星的身体弓成了一条曲线,最终还是没有抵抗得住正常的生理需求,他的眼角渗出了些许眼泪,难堪地别过了头。
我其实是有些洁癖的,但赵星即使脏一点,我竟然也不会感到嫌弃。
我整理干净了脏污,又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了一遍他隐秘的位置,这才帮他提上了裤子。
赵星的眼圈还是红的,我想了想,问他:舒服么?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如果你能舒服一点,我会很高兴,所以做这些,我是愿意的。
又过了几秒钟,赵星才沙哑着嗓子说:太过了?
太过了?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是指我太过分了么。
你对我的好,太过了。
第98章
这有什么过的,我按压了几下酒精洗手露,揉搓着手指,说了句俗话,我们是夫妻,对彼此好一些,本来就天经地义。
赵星的目光在我的指尖落了一会儿,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没有进监狱,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笑了起来,问他:我进去的事,有你推波助澜?
赵星摇了摇头,说:我舍不得。
那你想这些做什么?或许是卧病在床,赵星都变得软弱了。
现在的日子,过于美好了,像个梦一样。
第二次婚礼都办完了,早就不是梦了。
崔明朗。赵星突然喊了我全名。
怎么?
你后悔过么?
后悔什么?
和我一起私奔。
没后悔过。尽管那段经历很苦,但有赵星相伴,我甚至是有些怀念的。
我后悔过,赵星不再看我,目光定在了虚空中的一点,太莽撞了,我没想过我们会过上那么苦的日子。
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会对此感到不悦。
你的手指裂开了,整个人蜷缩在床铺里,晚上冷得裹紧了被单。
明明有洁癖,但是拧着鼻子去无人打扫的路边卫生间,去一次,就要缓好久,才能吃得下饭。
你去找我的老板理论,他打你,我想打回去,你却握住了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冲动。
你明明那么聪明,却被学生家长挑三拣四,最后还被克扣补课费用。
你喜欢我,愿意和我一起私奔,却过上了这样的日子。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后悔,我怕你会永远过这样的日子,也怕我们根本凑不齐学费和生活费,上不了大学。
那些尘封的过往,我还记得,但我没想到,赵星也记得这么清楚。
我的内心百感交集,但实在不想叫他再难过下去了,只得说:过去的过去了,想这些干什么呢?
赵星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口:有时候我也会后悔,当初或许不应该对你死缠烂打,如果没有我,你会过上更自由洒脱的生活
但我从来都没后悔过,我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过上更自由洒脱的生活,也可能因为觉得世界太过无趣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可能因为毫无约束,选择去做一些我认为正常但足以毁了我一生的事。
赵星,你的确改变了我的一生,但不是向坏的方向。
甚至可以说,你是我的启明星。
赵星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如果不是正卧病在床,我确信他会直接跑过来抱住我。
我想了想,走到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说了一句发自内心的情话。
我说:赵星,不要胡思乱想,以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
好。赵星只说了个单字,他答应了。
赵星在术后的第三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可以慢吞吞地走一小段路,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躺在床上的人换成了我,在短暂的适应期后,药剂的剂量加大了,除了呕吐,我的肌肉开始酸痛,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和化疗的反应几乎一致。
赵星虚弱地坐在我的床边,我怎么叫他躺回床上他也不听,只是执拗地盯着我。
他亲自喂我喝汤,我很想给面子喝光光,但吞咽了一半,就忍不住干呕。
我的脸色应该很难看,因为赵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用中文、英文和我并不懂的语言和对方沟通。
我缓了一会儿,过了劲儿,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新语言?
在意大利的时候,赵星喂我漱了口,帮我擦了擦嘴角,又拎着装着秽物的塑料盆缺了洗手间倾倒,回来之后,继续说,当时有个合作方比较难搞,突击学了学。
你的时间管理能力不错。我调侃了一句,毕竟能一边泡情人一边谈合作一边学语言一边还能哄我。
我没在那个情人身上浪费多少时间,也并不喜欢他,赵星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资本家做派,甚至像个人渣,原本的打算是事后给他一笔钱补偿,但他打了你,我就只有报复他的念头了。
你这是骗钱又骗色。
从一开始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博弈,要么我吞了他们,要么他们吞了我,那人我们互相麻痹对方的棋子,没撕破脸之前,当然是浓情蜜意,等撕破脸,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我想了想,鼓了鼓掌,说:你真冷酷。
向你学习,赵星倒也不以为耻,你当时为了救我们的公司,也偷偷地出卖色相。
我倒是真有些惊讶了,我一直以为,我将这段过往隐藏得很好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他。
你进去之后,赵星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被你骗钱骗色的男人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金钱上的帮忙。
我从记忆深处翻找到了关于那个男人仅剩的一点记忆,只记得他被我驯服后,肉体关系十分混乱,后来好像出国联姻去了。
然后呢?
我说,暂时不需要,他就笑了很长时间,等笑够了,就说要给我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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