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宋林居不太明白,有什么戏淋着瓢泼大雨也要看完。
他不觉得他和那些混混打架就有那么好看。
想到那天他漫不经心,高高挂起的态度,宋林居冷冷垂下眸,脚步转了个方向,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李狠心前几天隔岸观火,这就撞宋能打手上了,嘿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折回
就在离盛几要满水的雨伞一步之遥,宋林居脚步顿住了。
只要弯腰,捡起伞,离开,别回头,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没看到,甚至于
没发生。
他的死活与他何干?他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高高挂起,甚至于当作一场戏看。
他不想惹麻烦。
宋林居要迈开腿的。
可他被握过的脚腕此刻发烫发热,带着冰冷磅礴的大雨都浇灭不了的灼热。
像是那人的手还扣在他脚腕,拽着他,强势地想让他帮他。
宋林居要拿起那把触手可及的伞的。
可他青松挺拔的腰板太直,弯不下。
他与自己没僵持太久,一声叹息散在这磅礴雨夜,融在这片水雾横行。
躺在地上的李兆焯处于清醒与失去意识的边缘,身体因为药物的原因完全失去控制,大脑却还能模糊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
拽住宋林居已经花光了他最后的力气。
但他挣脱他离开了。
被人抛下,李兆焯心中也没生出多少怨怼。
他们不熟,而且他在前几天还看了场他的戏。
他没道理,更没义务帮他一把。
听着巷口传来的踏水脚步声,李兆焯在心中低骂了句,觉着今天自己的运气实在是背。
模糊间有影子覆下,那人很安静,没有啐骂也没有喊人。
他沉默着稳稳将他拽起,牵着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带着凉意的手扣在他腰上,隔着湿到透明的衣服贴在皮肉上。
手下骨骼突出的肩让他判断出捞起他的人有些瘦,但从他不算困难半搂着自己离开的动作来看,这人肯定不弱。
无力耷拉的头靠在那人脸侧,隐约间闻到股香味,像是花香,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种花的香气。
淡淡地,多种花香混合的味道,奇异地不甜腻,反倒显出清爽,犹如初春花开溢香,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时节,香气中却还带着丝凛冬未散的冽寒。
他不是那群在找他的人。
那群人一看就是长期混迹在酒吧的打手,身上没有奇怪的烟味也就罢了,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闻的香味。
长途跋涉中,李兆焯最后一丝意识也随着这息好闻的香味安枕。
回家之前宋林居先给林秋曼打了通电话。
林秋曼说今晚有些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让他自己吃饭。
他家在6楼,没有电梯。
饶是宋林居,把昏迷着的李兆焯带回家也是累了身大汗。
回到自己房间,扫视一周,宋林居松手任李兆焯滑下。
他不可能把浑身泥沙的李兆焯放在他床上。
昏迷中的李兆焯倒在地板上,发出咚地声,听起来就很疼。
李兆焯?宋林居弯下腰拍了拍他冰凉的脸。
一点反应没有,雕塑似的,连睫毛都静止。
看来是一点意识都没了。
他还想着但凡李兆焯有一点意识,他都会从他口中问出那个没说完的号码。
雨下淋久了,突然回到房间,暖气包裹中,身上的衣服像涂了层厚重的胶水,紧贴在躯体上,黏腻异常,让宋林居微微蹙眉。
没管地上的人,宋林居捡了睡衣就进浴室去,快速冲了个澡。
就这么短短来回,地上人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
宋林居蹲下身,盯着形容狼狈的李兆焯。
寸头少年即使昏迷凶悍的眉也紧紧皱着,薄唇下意识抿出锐利平直弧度。
似乎只要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他就会立即睁眼,扑上来掐住你的脖子。
危险且不好惹。
可锐利眉眼挂着雨珠,苍白着脸,满身是伤的他,倒是显出几分脆弱之态。
不多,却是直击人心。
他的坚韧隐忍,不露怯,远远要比有些人眉蹙眼垂,泪满面要吸引人。
含蓄不自知的脆弱远比外露的脆弱要让人心疼。
并没有思索太久,宋林居脱去李兆焯的脏衣服,只留四角裤。
垂眸略略扫了眼,打消了直接把他扔浴缸里泡着的想法。
这人身体上都是伤,小小的擦伤和玻璃的割伤。
星星点点的伤处是多,但都是些皮肉伤,算不上严重,甚至在这副流畅极具力量的麦色身躯上还显出种凌虐的性感。
鼓起的肌肉,伤痕,蔓延的血迹
宋林居移开眼睛,去浴室接了盆热水。
擦干净他身上的泥水,又找出医疗箱,给器具消毒。
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后,用镊子小心夹出一颗颗陷进肉里的碎玻璃。
昏睡中的少年似乎感觉到了钻进皮肉的冰凉痛意,难耐地低喘了声,带着沉闷的哑意。
隐忍模糊的喘息在这安静到只能听见雨声的房间中,硬是勾出些带着热度不可描述的暧昧,莫名羞耻。
专心处理伤口的宋林居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声响,沉稳的手被他喘得一抖,镊子的前端擦过玻璃碎片,陷进腹部皮掀肉现的伤口中。
地上人精壮的胸膛重起深伏,似是疼得狠了,喘息更重了些,深刻的腹肌游鱼般活了起来。
充斥着不大房间的粗哑气声像是带了火,蛮横地往宋林居耳朵里面钻,直往白皙的耳廓上烧。
怕手再抖,宋林居立即拔出微陷的镊子。
有血顺着伤口流下,在蕴含力量的腹部上拉出细细一条赤线,像光滑的巧克力蛋糕上,被笨手笨脚的学徒不小心滴了条草莓酱。
宋林居的视线顺着那滴血落到地上,他突然感到有些棘手。
左手张开下意识去推眼镜,却推了个空。
冰凉的手指擦过柔软微暖的睫毛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眼镜前几天被踩碎了,而新的还没配好。
掐了把眉心,宋林居才继续动作,有条不紊的动作透着些许无奈。
谁叫自己把他带回来了。
总不能把他扔在地上一晚上任他自生自灭吧?
还好接下来不管是挑玻璃,清洗,还是包扎,他都没再发出什么声音了。
痛极也就是肌肉不自觉紧缩颤抖,仿佛方才的那几声喘只是没太适应。
宋林居松了口气,加快手中动作。
好不容易处理完李兆焯身上的伤口,宋林居拿出多余的被子铺在地上,把李兆焯扔在上面就不再管他。
忙东忙西,时间已经不早了,宋林居关掉房间中的灯,开启台灯,做了两张卷子就睡觉去了。
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皮上,李兆焯意识渐渐回笼。
身下硬得硌背,鼻尖萦绕的陌生气味,乏力刺痛的身体让他几乎立刻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没立即睁眼,而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轻缓利落,并不拖拉踢踏,听起来教养很好。
脚步停下,随之而来的是椅子移动,碗筷碰撞的清脆声,说明这间屋子的主人可能正在吃饭。
他会是个怎样的人?
李兆焯想到了昨日他略微硌手的肩,和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缓缓睁眼,被阳光烫了下,手挡在眼前撑坐起,视线是刚醒的模糊,但李兆焯能大概看清屋子的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