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他想没想过,他们的恋情一旦被捅出,一旦在这个他们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人生的时间段捅出来,就相当于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宋林居知道李兆焯只是表面大咧,冲动,可他会想到的不会比他少。
他门儿清,可还是说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兆焯根本就不想继续了,因为一个所谓的误会,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的可能。
看着梗着脖子,没回头看他一眼的李兆焯的背影,宋林居紧抿着唇,想要压下脑子一抽一抽的痛。
他其实根本不用出声,李叔叔就能将他摘出去,判定全是李兆焯的一派胡言。
可宋林居并不想否认他们一起拥有过的曾经。
虽然知道宋林居会承认,可当李兆焯亲耳听到,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间,将疯涌而出的负面情绪稍稍压下,陡然间,李兆焯生出丝后悔。
如果他不捅破这件事,那他们是不是还能继续在一起?
听见另一个当事人承认了,李佲康额角的筋突突地跳,气得他又想打李兆焯,可李兆焯这次才不会傻愣着让他打,手刚扬起李兆焯就躲得老远。
李佲康倒不是逮不住李兆焯,可他就算再气,也做不出在宋林居的病床前和儿子大打出手这种事。
他眉间纹路深凹,怒喝道:李兆焯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居然为了一个荒谬的猜测去不择手段引诱同性?
他听见这件荒谬事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李兆焯为了报复他故意接近宋林居。
李佲康质问的话让宋林居一愣,头痛得更厉害了。
难道从始至终他都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吗?就因为那个私生子的猜测?
你不能
脑中的眩晕带得视线模糊,可宋林居还是固执地看向李兆焯,自上而下只能看见他紧绷冷酷的下颚。
宋林居是私生子这件事是他最近才知道的,这老头子说的简直就是屁话,不过李兆焯也没解释。
老头子现在已经认定了他是带坏宋林居的罪魁祸首,就算他解释了,他也不会信,而且他本来就希望宋林居对他死心,解释这种东西没有必要。
李兆焯偏头躲过宋林居求证的目光,冷笑道:你从小到大教我什么了?怕是一门心思都在你的心肝私生子身上吧?
宋林居缓慢地眨了下久睁不闭酸涩的眼。
他这算是默认了吗?
从他一进门,这臭小子就一口一个私生子,李佲康这次干脆和他摊开来说,你说清楚,什么私生子?
别告诉我宋林居不是你的私生子。李兆焯嘴角弧度嘲讽,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辩解。
见他如此肯定,李佲康倒没急着反驳,他问道:你在哪听来的?
私生子的事是他小时候被绑架的时候知道的,绑匪和老头子打电话谈条件时他就在旁边,他亲耳听见绑匪说他把他的两个儿子都绑了,要是不想他们两个身首异处,就乖乖答应他们的条件。
老头子没有否认他的话。
后来他们被救出来,老头子大步朝他们走过来,在他印象中,他无时无刻不是大背头一丝不苟,西装笔挺规整,他还没见过老头子那么狼狈焦灼的模样,他脸上遮掩不住的担心让他的鼻头微酸。
他以为老头子会一把抱住他,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勉为其难地就让他抱一会儿,他越过了他,径直走向了另一个小男孩。
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他,而是宋林居,他的所有担忧焦灼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自从那个时候,他就认定了那个小男孩是老头子的私生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小时候和我一起被绑架的人,你对他可比对我这个亲儿子和蔼多了。
他更偏心林居是事实,李佲康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问道:为什么一个绑匪的话你信了十几年?
我已经说过我从来没有什么私生子,而林居只是战友的儿子。
李兆焯一愣,下意识就是反驳,不可能,你在说谎!只是一个战友的儿子你怎么会这么关注?
李佲康看了眼垂眸沉默,脸色苍白的宋林居,内心的愧疚和心疼尽数转化为对李兆焯的怒火,神情越发冰冷不耐。
如果是普通战友当然不会,可林居父亲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他你也看过,就是书房里和我揽着肩膀合照的男人,林居和他父亲还挺像的,你就没有丝毫察觉?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要是放在平时,老头子这么呵责他,李兆焯必然反嘴嘲讽,可他现在不说话了,只是若有所思。
老头子说过的那人他确实有印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宋林居不是什么所谓的私生子,那他刚刚恨不得把天捅出个篓子的话
李佲康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和宋林居在一起的。
悬空的心还没完全触碰到实感,就又被根线穿过,拉扯到更高空。
之前被硬生生压下的心慌和后悔如今故态复萌,如同风一吹就卷土重来烧得漫野的野火,烧得李兆焯背心发冷汗。
见李兆焯像是信了点,总算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
林居你先好好休息,李兆焯跟我出来。李佲康说完就先走了出去。
房间中陷入短暂的沉默,李兆焯并未立马跟上去,而是在沉凝的气氛中僵硬地偏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宋林居。
没有对上宋林居眼睛的李兆焯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可看着他那平静淡漠的侧脸,李兆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然改变。
李兆焯薄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是没打破这片尴尬的寂静。
攥紧了身侧的拳,李兆焯听话地跟了出去。
他也不想他们的争吵让本就受伤的宋林居不得安宁。
他没看到的是他走出房间后,背后的人抬眸望向他离开的方向。
宋林居隐约有预感,按照李叔叔那说一不二的脾性,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后,李兆焯这么一走,估计就不会再回来了。
两人坐在车上,司机在车外站得老远。
一老一少在后座各执一方,气氛剑拔弩张,不像父子倒像是仇敌。
李佲康摘下眼镜,略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似乎是觉得当下的情形棘手,甚至说得上是无处下手。
他儿子和他挚友的儿子在一起了,结果是一眼就能望得到的糟糕。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两个孩子因为这一时的冲动情绪而毁了自己接下来的美好人生,他只能当这个坏人。
李兆焯目光落在他侧脸,突然发现他没做表情时眼角眉心的纹路,他略微凌乱的发丝中参杂的白发,他这时才意识到,看似无所不能的老头子老了。
苍老似乎是一瞬间的事。
李佲康尽量压住腾腾往上冒的火气,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李兆焯难得没阴阳怪气地呛他,他如实回答,一个月前,那时候我并没有误会宋林居是私生子。
他试图解释他和宋林居在一起并不是因为那什么狗屁的复仇。
之前不否认是觉得没有必要,他本就存了激怒老头子的打算,而且那时他以为他和宋林居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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