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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辞(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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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三千米是这次运动会的倒数第二个项目。

乔司月完成检录那会,林屿肆刚结束完跳高比赛,他朝她走过去,伸手。

她照做,玻璃糖纸刺得手心有些疼。

林屿肆:等你跑完,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这两个月,她只见过他几次,可他的态度还是那般熟稔。

看吧,他又在给她希望,她多想拒绝,可每次都会很没出息地为此心动。

乔司月应了声好,站上跑道前,从手腕上摘下他送给自己的星星发圈,绑了个高马尾。

枪声响起,她第一个冲了出去,忍受缺氧的痛苦和肌肉的酸胀感,不断加速。

还没跑完全程,就已经甩下最后一名整整一圈。

也因此她看到了路迦蓝头上系着的发绳,黑色,嵌着星星吊坠。

那一刻,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包括苏悦柠担忧的声音,还有看台的呐喊助威声。

最后那五十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完的,直到她越过终点线,和他的距离不断缩近

然后看着他擦过自己的肩,目光没有一刻停留地越过她。

乔司月唇角的笑容僵住,脚步突地一顿,耳边传来一阵响亮的起哄声。

她僵硬地偏过头,视线里是路迦蓝紧闭的双眼、白到瘆人的脸色,还有他额角因紧张渗出的汗液、抱起女生时绷起的肌肉线条。

自作多情后产生的难堪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精准地拽住不属于她的馈赠,狠命往另一侧拉扯,星星被扯落,马尾辫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纯黑发圈。

她就像一个小丑,站在舞台中央,却无人在意。

王宇柯确认完成绩回来,听见一道称得上撕心裂肺的哭声,愣了几秒,拨开人群,对上女生盛满泪痕的脸,直接傻眼。

他走到苏悦柠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哭成这副样子?

苏悦柠放平肩膀,把人揽在肩头,轻言细语地哄了几句,然后才回答王宇柯:拿了第一,太激动了。

王宇柯半信半疑,但也没说什么,指着领奖台,过几分钟就要颁奖了,你帮她整理整理心情,咱大十班的脸面可不能丢。

苏悦柠敷衍地应了声行。

乔司月坐在看台缓了会,找徐梅芝签了张请假条,提前半小时离开学校。

一路上,遇到不少从小超市买完零食汽水回来的学生。

你刚才不在,不知道这次的三千米有多精彩。

我记得路迦蓝报了三千吧,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岂止她。第一名追着倒数第一多跑了一圈,最后还哭得跟个神经病一样。女生笑到不行,提及路迦蓝时,脸上的笑容敛下不少,语气也酸溜溜的,至于路迦蓝,就是那个跑了倒数第一的人,最后被十班那林屿肆公主抱抱出操场。

另一个女生啊了声,一字一顿地重复:公主抱?

是呀,还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被抱出操场的。要说这俩人没谈,我可不信。

乔司月忍受着胸口传来的窒息感,戴上卫衣帽子,跑进雨中,溅起的雨水染脏白色裙摆。

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和路迦蓝两个人走在一条不见天日的隧道里,路的尽头是悬崖绝壁。

她蓦地伸手朝路迦蓝后背一推,冷眼看她在半空挣扎,过了很久蹲下身子,将女生伤痕累累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画面定格在路迦蓝惊恐的表情上。

而后,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将她生生惊醒。

这大概是乔司月这辈子做过最恶毒的梦了。

她甚至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脑海里荒诞又残忍的念头接二连三地跳出来,却怎么也逃不开一个本质诉求:要是路迦蓝消失就好了。

年少的爱慕似乎在她一次次的求而不得、被迫旁观,与漫无边际的臆想中失去了原有的纯粹,却多出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的占有欲。

可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轰的一声,一切都回到最糟糕的起点。

苏悦柠的出国计划提前了几天。

苏父的公司开在北城,最近工作繁忙,没时间来明港接她,苏悦柠就自己买了张去北城的车票,想等国庆结束后,再和他一起飞到国外。

乔司月想去送苏悦柠一程,苏蓉说什么也不同意。

她明天就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再也影响不到我了,半口气息卡在嗓子眼,乔司月艰难吞咽,我只想去送送她,行吗?

苏蓉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停留她身上,还是不答应的意思。

乔司月闭了闭眼,目光越过她肩头,落在灰蒙蒙的窗格玻璃上,想起几个月前,他就站在藤蔓下,平静地目睹她的狼狈。

心里的酸涩将她的理智吞没,国庆后,我听你的,乖乖回南城。

苏蓉没再反对。

乔司月买了同班次车票,和苏悦柠一起刷票进站。

司月,你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还有

苏悦柠撤出她的怀抱,捧住她的脸,认真说:别太懂事了,你要记住撒娇女人最好命。

苏悦柠还说了很多,乔司月一一答应。

耗到最后一刻,苏悦柠才上车。

她买的是靠窗位置,乔司月就站在她几米外,隔着一扇玻璃,两人安静对视着。

车缓慢朝前开着,苏悦柠正要收回视线,看见窗外的人忽然抬脚。

她越跑越快,可最后还是被不断加速的火车远远甩在身后,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黑点。

前面已经没路,乔司月停下,眼泪就彻底绷不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上有好心人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事,以后都会好的。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乔司月回到南城,有次去看望外公外婆,外公偷偷塞给她一千块。

乔司月花七百块买了个新手机,把记忆里的号码一个个输进去,之后通讯录一直在扩充,但置顶那栏永远是同一个人。

【阿肆】

她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少年。

新学校实行封闭化管理,一学期只放一次,转学那天,乔惟弋抱住她哭了很久,不愿让她走。

乔司月只好跟他保证,等她放假回来,带他出去玩。

但她失约了,直到高考结束,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家。

乔崇文托关系把她送进文科实验班,班上有几个小团体,寝室也是,她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乡人,每天看着她们嬉笑玩闹、窥听着她根本不感兴趣的秘密。

高考前一天晚上,乔司月没有去晚自习,早早上了床,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几下。

苏悦柠:【你最近过得好吗?】

从她出国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最常问的就是你还好吗?

可每回她们都会互相欺骗对方。

屏幕里同时跳出两条消息。

乔司月:【我很好。】

苏悦柠:【我很好。】

乔司月眼前慢慢转为模糊,她捂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揩干净眼泪后,对面又传来几条消息。

苏悦柠:【其实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差的口语水平,为什么要来英国留学,现在连基本的交流都成问题,再这样下去,我都想雇几个贴身翻译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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