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握着手机迟迟没按下通话键,她想跟他解释,不知为何,又觉得不甘心。
心里憋着一股气,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明明以前不会这样,明明他俩现在什么关系都算不上。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想。
乔司月默默垂下手臂,就在她准备放弃的前一秒,手机忽然震了几下,震的她掌心发麻。
屏幕上明晃晃的两个字债主是一开始给他的备注,她忘了换。
乔司月。
嗯。
听筒里的嗓音哑到像沙砾在漏斗里倾倒发出的簌簌声。
你喝酒了?
没喝。
只是喉咙梗得难受。
语言变得贫瘠,乔司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膝盖上的痂,好半会才秉着呼吸说:那时候,我没打算放弃自己的,芝士在里面,我想带它走。
李静书说芝士在储物间,她找遍了都没找到,还差点把自己命赔进去。
林屿肆没怎么思考就听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嗯一声,我知道,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乔司月眉眼弯起来,莫名的开心。
片刻问:悦柠说是你救的我,那你受伤了吗?
林屿肆无意识挠了几下腰腹。
爆炸威力大,炸飞的塑料碎片有不少扎进他皮肤,他身体素质好,没什么大碍,伤口也愈合得快,就是有些痒。
这段时间宋霖一个劲地给他出歪主意,一会让他死缠烂打,一会又让他拿身上的伤大做文章,趁这难得的机会卖惨。
还说什么女人最容易心软,尤其是对心上人和救命恩人。
对此,他嗤之以鼻。
这算哪门子卖惨,分明是道德绑架。
他不能这么做,她会自责。
我能受什么伤?林屿肆把情绪压下去,岔开话题,看月亮。
乔司月下意识往窗外看去,雾蒙蒙的一片,哪有月亮。
她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除了乌云密布的夜空,什么也没看见。
往下看。
她垂下眼帘。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和白天见到的打扮一模一样,黑T黑裤,脚踩一双板鞋,一只手抄进兜里,姿态懒散又游刃有余。
他就站在路灯垂落的光圈里,下巴扬起,斑驳的光碎在他脸上,和记忆里的画面一一重合上。
看到了吗?
她心软得一塌糊涂,看到了。
第45章45疼不疼
乔惟弋第三天就回了南城,苏蓉一直待到乔司月出院那天。
房子都烧没了,我看你干脆跟我回南城算了。
乔司月不听:早就搬出来了,现在住在悦柠那。
她拉上拉链,用余光仔细观察苏蓉的反应,显然苏蓉还记得苏悦柠这个名字,但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对这名字散发的恶意。
苏蓉默了默,住在别人家里,家务活干得勤快点,别老是麻烦人家。
乔司月敷衍地嗯了几声,将苏蓉送到车站,回程的路上,感觉世界都清静了。
傍晚李静书的电话打来,说找到芝士了。
乔司月把地址发给她,两个人约在小区门口,几天不见,李静书瘦了大半,脸色也憔悴。
在哪找到的?乔司月问。
李静书松开芝士,芝士自己跳进了乔司月怀里。
李静书自嘲一笑,小区对面那家咖啡店,这几天都是老板在照看。
前段日子,她跟男朋友闹出情感危机,自己过得不痛快,就把气撒在芝士身上,然而关它的时间越长,它的心就越野,特别的是在乔司月搬出去后,稍有松懈,就跑了个没影,每回她都在乔司月经常待的咖啡店门口找到它。
说起来挺讽刺的,猫都比她重情。
乔司月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安静片刻,李静书说:对不起。
她没骗乔司月,火灾发生那会她真的以为芝士在小房间里,但在危急关头因为一时的怯懦而选择装傻,差点害死一个人也是真的,现在除了道歉说再多都是狡辩。
乔司月抚着猫背,没应。
李静书走后,乔司月删光了她的联系方式,又将芝士换了个名字:达达。
溜溜达达。
真可爱。
乔司月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这一周里,她每天都会带着达达去宠物乐园,偶尔上网。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起他,想起那天晚上路灯下他高挺瘦长的身影。
算上时间,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
傍晚去消防站看一眼吧,就一眼。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乔司月抱着手机,眼睛渐渐笑成月牙状,瞄了眼屏幕,还有时间不着急。
她听着胸腔打鼓的声音,点开微博转移注意力,刷到两天前的一条热搜。
【女生遭校园暴力跳楼自杀,现场救援人员崩溃大喊。】
评论区的留言数还在增长: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寻死觅活的。】
【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要自杀的人都想跳楼,自己死了倒一了百了,要是砸着无辜路人了咋整?】
【这世界真的好奇怪,自己活得不痛快,还非得把想活的人往死里逼。】
乔司月愣了下,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把,点进视频,未经剪辑的背景音嘈杂,但能清楚地听见有道声音在喊:磨磨唧唧的!要跳就赶紧跳啊!
不少人附和:我看装的吧,就想搏眼球。
跳啊,怎么不跳了?
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啊。
已经是五月天,她却浑身发冷,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没几秒听见了一声撕裂的喊叫。
她很清楚,那是他的声音。
何睿先注意到门卫处的动静,那不是你女神吗?
他手一指,宋霖顺着看去,还真是,她来找我的吗?
何睿翻了个白眼,少自作多情了,估计看到了网上的新闻,来找肆哥的。
宋霖小跑过去,何睿紧随其后,两人整齐划一地喊了声,嫂子好!
乔司月被吓了一跳,无暇纠正这错误的称呼,视线越过他们肩头往里探,你们林队不在吗?
宋霖摇头,我们指导员给他放了几天假。
乔司月心脏笔直地往下摔,慌到不行:他还好吗?
提及这个话题,宋霖的眼睛暗淡不少,肆哥他什么都没说,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可就是他这副样子,才更让我们担心。
他们这种身份,相当于把自己半条命扔进阎王殿,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今天离开的可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明天就可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战友。
每见证一次死亡,就像在心口刮上一刀,所以这事一发生,支队很快安排了一次心理辅导,林屿肆表面配合,实际上全程都在打马虎眼。
只有宋霖、何睿这几个跟他关系最亲近的知道,他是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
他习惯了一个人,更习惯了硬生生地扛下所有。
听他这么说,乔司月心里更加难受了,双手紧紧攥住衣摆,攥到指节胀痛。
她见过林屿肆训练时严肃沉稳的模样,也见过他出警时一丝不苟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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