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沉正和江涵秋并肩站在那里,时刻关注着沈庭柯的状况,他听不到声音,但看到了沈庭柯的口型,猜到了他在说什么,露出一瞬间的慌乱无措,颤抖着的手掌贴在玻璃窗上
沈庭柯好像还要说什么,忽然被太阳穴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打断。他喊了一声痛,低下头,整个人痛苦地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杜若察觉到他不对,想从仪器后面走出来查看沈庭柯的情况,却没发现关沉已经从室外走到了门口。
沈庭柯!关沉猛地推开门,越过杜若,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抓住他捂着耳朵的手腕,声音颤抖得不像样,你怎么样?
沈庭柯低着头,单薄的肩膀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喉咙里偶然溢出些无助又脆弱的哭声。
好疼,真的好疼救、救我
沈庭柯说话的时候夹杂着抽泣,关沉只能从他的陈述中听懂只言片语,但即使这样,他的心脏就已经疼得像被撕碎了一般。
关沉瞬间乱了阵脚,他小心翼翼地把沈庭柯抱在怀里,回过头冲着杜若吼道,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疼他到底怎么了!
他半年前被清洗记忆的时候,精神力就已经很虚弱了,后来一直都没养好。杜若战战兢兢地回答,而且估计以后也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关沉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半跪在地上,轻抚着沈庭柯的后背和脖颈:别哭不疼了,沈庭柯,不疼了,你看着我,我是关沉我回来了
关沉沈庭柯忍着疼睁开眼睛,疲惫地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厉害了,我终于
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带你回家关沉说着,勾着沈庭柯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朝着实验室大门径直走出去。
江涵秋忽然从门外跑进来,挡在他面前。
关、关沉我们说好的,只要沈庭柯恢复记忆,你就不会向联盟举报我!江涵秋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惊恐万分地盯着关沉。
沈庭柯恢复了记忆,那就说明江涵秋头顶悬着的定时炸弹回来了。老实说,要不是关沉这个疯子用龌龊的手段黑进他的系统,用里面的东西要挟他,他怎么可能同意打开沈庭柯封闭的记忆段
可现在关沉却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堆垃圾一样。
江博士,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江涵秋睁大了眼睛,脸色倏然变化,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我帮沈庭柯恢复记忆,你帮我保密
半年前你动他的时候没考虑过后果,现在就别求我放过你。关沉冷笑一声,对江涵秋说,任何人敢伤害沈庭柯,我只会让他十倍奉还。
你关沉,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江涵秋的表情变得扭曲,他冲着关沉猛地扑过来,你只不过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客而已!你猜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关沉抱着沈庭柯,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江涵秋扑了个空,身后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地落下来,严丝合缝。
关沉皱了皱眉,暗道一声不好,突然猛地抬起脚照着江涵秋的腹部踢过去,一点力没留,对方被他踢倒在地,捂着肚子喊疼,额头直冒冷汗。
杜若!杜若在哪?你如果敢开门江涵秋倒在地上,神色痛苦,声嘶力竭地对着躲在仪器后的杜若大喊大叫,你就完了!
杜若没出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宛如一座石膏像。
关沉感觉到沈庭柯的手正紧紧地拽着他的衣领,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转身把他放下来,轻声告诉他没事。
沈庭柯虚弱地拉住他,摇了摇头。
关沉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腕,迈开步子向江涵秋走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江涵秋神色大变,捂着肚子手脚并用地往后蹭,别过来!我、我告诉你
没等他说完,关沉揪住他的衣领,一拳挥到他脸上,打得江涵秋头向一边偏过去,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
说啊关沉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你要告诉我什么?
江涵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血从鼻子和嘴巴里流出来,糊了满脸,往日有多体面,如今就有多狼狈。
你这个江涵秋说不清楚话,但大概还是在骂人。
关沉又笑起来,把江涵秋往上拎了拎,一拳,又一拳
每一拳都对准了脸打下去,似乎是想要了江涵秋的命。
很快,江涵秋几乎看不出个人样了。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变成呜咽和求饶,像过街老鼠一样卑微地说着含混不清的话。
关沉再一次抬起手,忽然被沈庭柯拉住了。他停下,看着沈庭柯。
好了,别打了沈庭柯摇摇头,小声对他说,脏了你的手。
沈庭柯拖着虚弱的身体,把满身是血的关沉从地上拉起来。他回过头,冷静地看着杜若,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开门。
我杜若慢慢地站出来,犹豫片刻,哆哆嗦嗦地伸手按下了实验室大门的开关。
沈庭柯有点站不稳,关沉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相互倚靠着走出门去。
沈庭柯,对不起杜若目送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重复道,对不起
关沉牵着沈庭柯的手,两人一路走出光阙科技的大门,来到大街上,过往的行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关沉眼里没有丝毫畏惧,抓着沈庭柯手腕的掌心很暖,让沈庭柯觉得很安全,什么都不想,只想一路跟着他走下去。
一辆飞行器停在他们面前,关沉先上去,回过身向沈庭柯伸出手:上来!
沈庭柯把手伸给他,关沉稳稳地拉住。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关沉在市中心买下的公寓,沈庭柯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熟悉的布局,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这是我们的家?沈庭柯近乎呆滞地说着。
嗯。关沉脱了外套,向前一步,从背后抱住沈庭柯,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是以前我们在箔星住过的房子,一比一复刻过来的,你还记得吗?
沈庭柯微微偏过头,贴着关沉的脸颊,温热的泪水低落。
记得我全都记起来了。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关沉的胸口紧紧地贴着沈庭柯的肩膀,却不敢搂得太紧,他怕手上的血弄脏沈庭柯的衣服。沈庭柯安静地感受着关沉胸腔的震动,对方声音沙哑,像是压抑到了极点,沈庭柯,十年了我从十九岁,等到了二十九岁
沈庭柯有一点微微的怔愣,他缓慢地转过身,看着关沉,手掌贴着他的脸颊。
也许在沈庭柯看来,只是匆匆半年时光,或许一场长睡不醒的梦境,但关沉却是穿过了十年的时空长河,才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将他解救出来。
他的男孩,长大了。
关沉的五官比以前更加深邃锋利,稚气褪去,眉眼之间添了些冷冽的气质,个子也高了一点。如果说以前的身形还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此刻面前的人却已经有了宽厚的肩膀,健硕的身体,释放着成熟男性的荷尔蒙,足以成为沈庭柯的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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