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远...?他又叫了一声,尾音里带着明显地颤抖,冷汗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浸湿了他的T恤:你...你他妈别跟我装神弄鬼啊信不信我揍你...章远...你大爷!少他妈吓唬我!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沙沙地响声,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被身后的东西绊了一下,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手掌撑在地面上,掌心感受到一阵温热黏腻,摊开手一看,发现自己整个掌心都染成了血红色。
他吓得一声尖叫,充满恐惧的眼移动到了刚刚绊倒自己那一头,先是看见了一双脚,继而顺着往上看。对上那双血窟窿似的眼睛时,恐惧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正是刚刚还在和自己交谈的章远,后者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双眼被剜去,只剩下一对血淋淋的窟窿。再往前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手里捏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辨认的话就能看出那是一颗眼珠子。
少年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语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啊!!!!他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凄惨的尖叫,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却因为腿软根本站不起来。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话呢?少年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就因为你不相信他,我就得证明给你看,你是错的他是对的。有你这样的朋友,他真倒霉。
你你你...你有病啊!听完少年神经病一样的解释,他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壮着胆子回了一句,边说边迅速往后退,与少年拉开距离。
你说什么?少年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表情冷了下来,从宽大的衣袖里飞出两道冷光。
那两道光在空中化作了锋利的刀子,扎进了他身后,与他撑在地上的胳膊肘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直到现在,这人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遇到了妖魔鬼怪,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少年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在他惊恐的表情里露出满意的笑容,用舌尖卷走了唇齿间残留的血,像是对待垃圾一般把脚边的尸体踢开,慢慢朝他走去,边走边问他:那你现在相信了吗?
救...救命!救命啊!!!!他一边喊一边往后挪动身子,只想要离这个怪物远一点。
我在问你话呢!少年的脚步顿住了,那双眼在夜空下格外明亮,散发着不同于寻常人族的光,他弯下腰来凑近了些,继续问道:你现在相信了吗?他没有传谣。
信...信了!信了!他连连点头。
太好了。少年的笑容变得异常天真,随后歪着头看他:那我现在就送你去找他,亲口跟你的朋友道歉吧。
说着少年的手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迅速朝着这头伸过来。大概不会有人理会他的呼救了,因此他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突然,一束光横在他面前挡住了少年的攻击,将人弹开了一段距离。来者挡在了他面前,与对面站着的少年相对,气场异常强大,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
是岑泽霖
区别于以往的吊儿郎当与不务正业,此时的他仿佛换了一个人,那张脸在路灯映照下格外的严肃认真。
对面站着的少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迅速往后撤了一步,试图将自己藏进阴影里趁机逃走,却被岑泽霖抢先一步发现,后者迅速拦住了少年的退路追了上去。
别想跑!岑泽霖边说着边伸出手,抓住了少年身上的披风往下一扯,兜帽扯掉了,少年原本藏在阴影里的面容迅速暴露在空气当中。
这一刻,岑泽霖如同看见了鬼魅一般瞪圆了双眼,手里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
这是一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脸,除了年龄看上去要小几岁,眉眼轮廓几乎一模一样,而记忆中的这张脸要比现在有温度的多,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活力与温暖的小太阳。
锦霖......岑泽霖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少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趁机往后撤了一步,笑嘻嘻地看着岑泽霖:你的眼睛好漂亮,能送给我吗?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哥哥。岑泽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完全无法把这个人与过去的岑锦霖联系到一起。
少年根本不理会岑泽霖的疑问,直接冲着他袭过来,试图挖走他的眼睛。而岑泽霖却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地愣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眼看着锋利的指尖就要戳进岑泽霖的眼睛里,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幻了一下,硬生生地在即将要触到岑泽霖的眼睛时停住了。他的表情明显挣扎了一下,仿佛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会儿凶狠一会儿平静,整个人像是坏掉了一样。
锦霖,你怎么了?岑泽霖伸手去握他的手,关切地问道。
被人触碰到的瞬间,少年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他用力推开了岑泽霖,化作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黑夜里。岑泽霖没防备,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时头撞到了一旁的石柱上,当即就晕了过去。
清晨,因为最近的连环凶案而忙碌不堪的晋湖州公安局迎来了又一次大轰动,他们在新的案发现场同时发现了被害人、目击证人以及凶手,这会儿局里的所有岗位都忙得脚不沾地。
就就就...就是他!是他!目击证人正是昨晚那个险些遇害的男人,他指着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岑泽霖,磕磕巴巴地说道。
做笔录的警察明显还没睡醒,顶着鸡窝头看了他一眼,刷刷地写了几笔,然后继续问道:然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另一边的岑泽霖仿佛跟他们不在一个次元,此时的他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即使被指控为杀人凶手也没有辩驳一句,满脑子都是昨晚扯下斗篷看见岑锦霖的画面。
那张脸的的确确是他的弟弟,可是却与他记忆中的岑锦霖完全不同,他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失散的千百年里岑锦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还是说找过但是没能找到。
他必须得找到岑锦霖问清楚
想到这里,岑泽霖站起来抬脚要走,却被身后站着的刑警一把按回座位:干什么!想跑吗?!
什么?岑泽霖闻声回头,看清了身后人的打扮,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公安局,并且还是手上戴着手铐,以嫌犯的身份进来的。
这会儿开始装傻了?对面坐着的警察敲了敲桌子,满脸严肃地盯着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最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岑泽霖:???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审,毕竟以往只有他审别人的份。而且明明是他救下了一个活口,怎么现在变成了凶手了。岑泽霖一边思考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昨晚被他救下的男人迅速缩了缩脖子,回避了他的目光。
哎哎哎!干嘛干嘛!警官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当着我的面儿就开始威胁目击证人了?人家可把你昨晚做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
我做什么了?岑泽霖反问他。
警官说道:你杀害了冯大伟的同伴章远,还想要杀他,你俩打起来了,冯大伟推了你一把你脑袋磕到了石柱上晕了过去,他就趁机报警了。
.........岑泽霖一脸无语地看向那个名叫冯大伟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是这样吗?
我说没说过!不准威胁证人!警官的语气更加严肃了:赶紧交代!姓名!职业!作案手法!动机!
没有凶器,没有指纹,没有物证,单凭一个口供就能定罪,人族的警察干活还真是粗糙又无脑。岑泽霖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但他不太愿意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毕竟他是打破了凌庭柯设下的禁制偷跑出来的。
听说晋湖州有妖物作祟,又感应到了与体内的盘古斧相似的气息,他便立刻赶到了此处,在没有找到驺吾成功杀掉对方之前,他一定不能被弄回去。
岑泽霖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们弄错了,我不是凶手,我是外地来旅游的。
少扯淡!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他的话充满了不信任:没事儿来这么个穷乡僻壤旅游?晋湖州连个像样的景点都没有,你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