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后勤组每年最忙碌的时候,忙到身为组长的棠遇霜每天都躺在床上谋划如何请病假。
小楚啊,柏木那案子的结案报告打印出来了吗?我跟你......你在干嘛?焦头烂额的棠遇霜急匆匆走向时煊的工位,却发现后勤原本的小祖宗正和新来的小祖宗凑到一块盯着手机屏幕目不转睛。
出于好奇,棠遇霜凑近了些,而这两人完全没发现他的靠近,眼睛里倒映出屏幕上酷炫华丽的技能特效,风盈缺还时不时发出惊呼,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上班时间,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这俩人竟然公然打游戏?!
棠遇霜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却是敢怒不敢言。
一个是隔壁外勤二组老大的人,自带团宠buff,人见人爱,即使不干活也不会有人说他,相反还怕这些活累着他;另一个是神鸟凤凰的转世,天生尊贵,如今还有情报组老大罩着,来后勤本来就是养老的。
他不过是个卑微打工仔,哪里敢指使这二位小祖宗干活。
时煊感应到了他的愤慨,在一堆游戏特效中慢慢抬起了头,一脸茫然无辜地看着棠遇霜,问道:霜哥,怎么了?
你......棠遇霜顿了一下,想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嘴边,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我在完成凌老板交给我的任务啊。时煊笑了笑,扬起手机说道:凌老板说让我带盈缺先适应好现代生活,这不,先从认识现代社会最有用的工具开始。
棠遇霜:............现代社会最有用的工具最大的作用是打游戏?!
这样吗?棠遇霜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问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这事儿不交给檀斯年自己干呢?
他不愿意。时煊指了指身边坐着的风盈缺,后者迅速抬起头来冲着棠遇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风盈缺很配合地说:不要他!他教的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耐心教导了好几天如何使用各种电子产品、如何掌握手机通讯方法的檀斯年听人这么说,究竟作何感想。
行吧,好好玩儿。棠遇霜无奈地叹了口气,抚着额头拿着那一叠资料绕过他们去寻找下一个劳动力了。
待他走后,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又埋头继续开始新一轮的奋战。
所以,你们封印了凤凰关于风少英的那段记忆,以免他不愿意跟你们回来?坐在办公室里的凌庭柯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在一片氤氲雾气中抬头看向姚沛舟。
是,当时的他太过于激动。姚沛舟回答道,他看了檀斯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们绝对不可能放任他在外流浪,毕竟这世间觊觎凤凰之眸的远远不止一个祝融。
嗯。凌庭柯应了一声,算是作出肯定,随后继续说道:这次也多亏共工出手,若不是有他,恐怕你们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姚沛舟问。
凌庭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才说:是我找到他,希望他能够出手阻拦昔日的同伴。
你?姚沛舟眼神里出现了一丝犹疑。
是的。凌庭柯肯定地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姚沛舟有些心虚,毕竟这个计策还真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临出发前,时煊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过,这个计策是前者当时提出的。
虽然我不确定,但是祝融这个人一定不可信,毕竟他连自己亲儿子的记忆都是说封印就封印的。时煊说道:
在这种时候,能与他一战的除了你,恐怕也只有共工了,为了保证我们这一行能安全归来,凌老板务必要做好准备,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凌庭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好。
那可就交给你了。时煊笑吟吟地说道: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你可别再让我死第二回,我很惜命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着去?凌庭柯反问他。
为什么呢?时煊无所谓地笑了笑,仰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回答道:你就当我爱操心,瞎担心一个战力值比现在的我高出好几万倍的小崽子吧。
咳!檀斯年的咳嗽声打断了凌庭柯的思绪,前者抬头看着他,问道:所以,你们打算直接让共工坐镇国安局,顶替父...祝融原本的职位?
是的。凌庭柯回答。
檀斯年深吸一口气,默认地点了下头,对于他来说接踵而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除了自我消化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了。
祝融的行径无疑是违背制度的,即使千万年来天道的秩序早就随着众神的隐退而逐渐被遗忘,但总有人能够记得、也总有人会去维护和实践。
凌庭柯是如此,姚沛舟是如此,整个特案处的众人都是因此而存在的。
檀斯年亦是如此
他与祝融之间虽有血脉相连,却无亲情可言,后者当他是一夜风流欠下的糊涂账,若非他天赋异禀有神力加身,恐怕都不会认回他这个与人族女子生下的儿子。
而后又因凤凰与他亲近,看到了他的利用价值才对这个儿子青眼有加,多看了那么几眼。
神族,从来都是最薄情的,七情六欲在他们漫长到无边无际的人生当中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调剂,一旦失去兴趣,便弃如敝履。
需要给你提前放假吗?凌庭柯问。
檀斯年摇了摇头,慢慢叹出一口气:不用,谢谢了。
随后,他推开门走出了凌庭柯的办公室,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回身望向窗外,眼神里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带着些不言而喻的悲凉。
檀斯年!走廊尽头,风盈缺衣衫单薄,站在逆光处冲他挥手:可以走了吗?
檀斯年回头看着他,瞥见后者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衣,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边往前走边说:穿好你的衣服。
什么衣服,你是说那件厚的要死的棉袄吗?风盈缺眼神里充满疑惑,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抱怨:我才不呢,穿上它我连走路都不利索了,像一只熊!
那也不可以,这里面是恒温,可外面是冬天,即使出太阳也是很冷的。檀斯年完全不理会他的抱怨,顺手取了搭在衣架上的棉袄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风盈缺像是被裹进了棉服里的小白猫,只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鼻子红扑扑的,抬头看着他,继续辩解道:我们凤阳村以前是没有这样的季节的,只有一年下了暴雨,我穿了一件绒衫,还被...被......哎?被谁嘲笑来着?
说到这里,风盈缺的表情变得十分迷茫,他微眯着眼一脸茫然地看向檀斯年,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眶都开始泛红。
被谁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风盈缺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闷,声音哑哑的。隐约间,他觉得这是他绝对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东西。
柔软的温度紧贴着他的发顶,仿佛通过这里传递进了他的内心。
风盈缺抬头看向檀斯年:你干嘛摸我的头?
给你点温度,免得你想太多脑子变笨了。檀斯年修长的指间在他头顶敲了敲,眼神里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
胡说八道,我才不笨呢!风盈缺哼了一声,拍掉他的手冲着他扮了个鬼脸,随后一路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