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放下酒瓶,旁边来了一个火辣的妹子,她浓妆艳抹,行为豪放,一览无余的身材曲线由她趴在桌子上变得更加诱人,像是一道色香俱佳的美味,紧致的包臀裙束缚着水蛇般的细腰,让我很能原谅男人们的冲动。
帅哥,借个火。她手里拿出一根烟,大红色的指甲在光线下仿佛刚刚完成一场血腥的命案。
我没多做考虑,撑着桌子,靠近了些,将口袋里的火机拿了出来,递给送上门的小妖精,甭说我,赵寅的目光在她身上也是一样地流转,没谁拒绝得了这等级的诱惑。
打完火,她不似男人的粗鲁野蛮,而是浪漫地轻吸一口烟,优雅地吐出白雾,那根烟在她手里是一只听话的宠物,她的温柔是高级的引诱。
Zippo的,酷。她把玩着火机,在手里娴熟地翻转了一圈,然后递给我。
我去接,她故意的,没放开手,于是我们之间的拉拉扯扯倒是说不清了,我去看她的眼睛,怎么描述呢?你们见过蛇的瞳孔吗?
神秘莫测,森冷阴毒。
倒让我觉得稀罕,觉得可爱。
我没有松开拿着火机的手,倾身过去,更紧地凑着她,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是她本身,还是外界环境所致,我就不清楚了,这味道冲鼻,又让我觉得有一番魅力。
可能是我年龄大了,比起素净可爱的女孩子,我更爱张扬豪放的成熟女性。
看得清吗?我说。她流转在我脸上的目光,不加掩饰,每一次都汹涌而来,打着我的主意,想要绞死我,还是毒死我,都随意,我对这样的女性毫无抵抗力。
她笑眯眯,对我的哑谜平静地回应着:看清了,真是稀罕物。
随后她放开了手,转身靠着桌子,左右看看,和赵寅对上视线,然后道:都是男人不无趣吗?我带了姐妹来,愿意的话,一起玩儿?
她的那些姐妹正在向这边招手,就在不远处。
她们都是单身,就算有一两个不是,但也是婚姻关系破裂的,给个机会认识认识?她倒是会说话,来意点的已经够明白,赵寅的目光充满了趣味。
倒都是美人,赵寅发话了,只可惜不巧,当着对方的面,再心动我们也不能过去。
她蹙眉,听出了不对劲的东西,你们
赵寅看着我说:就是你想的那样,美女,需要的话,我倒有正常的介绍给你,比如站在那的男生,不也挺像样?
我不行我不行,男生连忙拒绝,如果他不出声,我都快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偏头过去看他,他正好向我请罪,行哥,我去那边看看。
羞涩,紧张,震惊,恐慌,都可以是他逃之夭夭的理由。
我放了他去。
真可惜了,女人一副生无可恋,少搞一些内部消化啊,看得过去的都快被你们这群人霍霍完了。
她直起身,甩着长臂离开了。
我见赵寅的视线还不舍得离开,便撮合说:你后悔的话,我过去解释。
你误会了,赵寅难得地向我澄清,我只是觉得,她很符合我的要求,跟你一样,值得栽培。
赵寅的眼睛毒辣,而我信服他,他在这行待的久了,什么人能做好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不得不说,这行里吃香的是女人,女性的温柔和天生的吸引力比我们要靠谱得多,可偏偏因为这样,她们吃亏的地方也不少。
我们这边刚刚安静下来,结束一场香艳的硝烟,舞池那边却开启了新一轮的狂欢,有人跳上台,耍着疯,夺过话筒张扬地昭告全场今天他买单,大概是喝醉了,下面起哄的人应该是他的狐朋狗友,有几个人眼熟得紧,偏偏名字我一个也叫不出。
台上的人不是别人,吸毒所里出来的文硕,他的名字有特权,我能一下记住,毕竟有过这么伟大的战绩,对他过目不忘还是简单的。
文硕点燃了全场的狂欢。
我的眸子也变得热烈。
哇,有人耍酒疯,抢了你的风头。位置偏僻,赵寅需扭过头去看,右边的风景太热情,吼叫声已经淹没了群众。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场。我说。请客?里面怎么能有我?
赵寅转回头,上下打量我一眼,什么意思?
他自然是不明白,我和文硕的小摩擦没几个人知道,拍拍手,我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裤腰,领带,袖扣,我对不明白的赵寅说:你看着。
我迈步离开,身后赵寅的目光不曾离开,我坚信。
穿过人海,拥堵的人群,我接近疯子的舞台,站在台下,双手插进裤口袋,仰着头,鞋尖撞了撞舞台的硬石,我问台上的小丑,文少,记得我吗?
文硕喝得烂醉,身影飘摇,看到我的时候,那才叫毒蛇猛兽,嗅到了猎物的芳香,两眼放着热烈的光,你!
是我呀,但不知我的名字,我要向他介绍自己吗?这是一个难题。
文硕丢下了话筒,醉醺醺地走向台边,单膝跪地,像是求婚,又像求饶,滑稽得很,就是你,那天撞我车的,妈的。
我那些在场的同事们,闻声纷纷赶来,徐净远凑近在我身边,想问我怎么了,我没空理会他,他回头看赵寅还在原位坐着没动,意识到事情不大,安心地站在我一侧,为我撑腰,保驾护航。
我不小心追了尾,您又没追究我的责任,我对您心存感激,看见您也在,特地来说声谢谢,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我心不诚,嘴胡言,背景音乐声逐渐变小,方便了我们上下级的沟通。
文硕不买账,早对我恨得牙痒痒,没有被蒙混过去,揭穿道:你他妈少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小心?你就他娘冲着我来的!
我举起双手,目光盯着他的鞋子,是名牌,我没穿过,但见过猪跑,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去欣赏那张狰狞的脸,十分歉意道:您这真是冤枉人了,谁敢肇这种事?一不小心就是命案,我是嫌自己活得长了吗?
你知道啊,嗯?还真是刷新我三观,你叫什么?操,想不起来,不起眼的废物,我没把你放眼里,我警告你,没追责不代表老子原谅你,要不是看在顾铭疼你的份上,你早在医院里躺一百回了!不知死活的东西。他还真是恨我恨得要死了,又是看在顾铭的份上,嗐,真跟我是一类人了。
顾铭疼我,懂吗?在他们眼里,我是顾铭的宠物,疼这个字眼用的真是准确,戳到了我的心窝子。
我的同事们蠢蠢欲动,感谢他们还有这样的良心,不过用不到他们的插手。
我往后退了一步,耸耸肩:确实是小人物,不够闻名,要做到您那样,需要法律介入的程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再多说一句!文硕是被烈酒冲昏头了,怎的有了几分正常?平日里那一副欠操的模样也没了,是个火力全开的枪炮机。
我说,你进我声线缓慢,像是在诱哄毒蛇地进攻,猎物实在新鲜,他等不及,连基本的判断都做不了,骂了一句脏话,便兴冲冲地攀过来了。
可是他忘了吗?他自己现在是在哪?
就听这么荒唐的一声轰响,那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巨蟒摔落在地上,四周的人纷纷退散,来不及尖叫,痛苦地闷哼声吓人,见了点血,才让周遭一群人蜂拥而上。
是文硕的朋友们,都是面熟记不住名字的人物。
我的同事们也慌张的不知所措,文硕是被摔得狠了还是烈酒冲的,他在场内疯狂地哀嚎,让我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不过,温知栩的叫声显然比他的要尖锐得多。
他叫的还有理智,带着人的痛苦,不如温知栩的绝望锐利。
而我冷眼望着这一幕,如果俯瞰全场,你会发现,这里面最冷漠的人,是我这位二次肇事者。
无人不被这痛苦声感染,情绪丰富,偏我一个,漠视不理。
嗯不对,不够准确,有人比我更冷淡,看戏似的坐在二楼的沙发里,顺着护栏,没有像他的朋友那样趴在上面观看,仅仅是侧着头,低着眸子,一言不发地观赏。
观赏这场人为闹剧。
杨骁藏得深,一时间没曾发现,也不知他何时坐在那里,那个角度,纵览全场,亦能观摩到赵寅所在的方位。
大闹一场后,文硕被送进了医院,夜店内的气氛却不如之前的热烈了,肇事的我站在洗手池边,没有回到赵寅那里,文硕的惨叫声激起了我的烦躁感,他叫的太凄惨,太刺耳。
我洗了把脸,怕自己太兴奋,怕那涌上来的丰富情感蔓延到眼眶,怕杀红眼,怕成为蛇蟒的盘中餐,怕成为犹斗的困兽。
哥。一人站在我后面,我正在冲洗脸,听到声音,抬起头,镜子里倒映的人,还是那不敢直视我的男生。
你没事吧?
我对镜子笑了起来,来自敌人的关心和好意,真让人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