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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巳免费阅读-景巳分卷阅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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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经乱作一团,负责接待的前台工作人员也是手忙脚乱,大厅里站满了人,年轻人会电话联系找到自己预约的经理,而那一个年迈的老人迷茫地站在人群里,不知该去向哪里。

我正准备回去喘口气的,听人说主管也在找我,还有后台的几个人,我今天帮人谈的单子太多了,从来公司那一刻我的嘴巴就没停过。

不知是什么驱使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我走向那么茫然的老年人。

老人家,您找哪位?我面前的老人六七十岁,行动缓慢,提着蛇皮袋,枯树皮般的双手握着一部老年机,耳朵也不甚好使,见到我就抓着我的手。

姓张,张经理。老人家说,是你吗?

他不知道名字,而我也没有多问,您是来贷款的是吧?

老人家点头,说:我孩子,买房子,没钱了。

我说:好,您进来,跟我过来,小心点。

我把他带进了刚刚离开的那对夫妻的会议室,里面两杯热水还在,对方没动,我给倒了,嘱咐老人家等着,我出门去重新倒杯温水。

这时候,我正好碰见了张奇,他在门口没接到人,急得四处乱转。

张奇,我叫了他声:你是不是有个客户?

张奇看向我身边:你怎么知道?你接了?在哪呢?

我带到会议室了,他的问题我了解过了,办不了。

张奇说:不可能,这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各方面我调查过了,能办

我说办不了。

张奇皱眉,不能理解,随后明白了什么,怀疑似的看着我:行哥,你知道我们这行的忌讳。

不能可怜客户,所有上门客户都要抓紧,当摇钱树一样使劲地去服务,去说服,直到从他们身上薅下羊毛来。

我不知道?老板立的规矩,待这么久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道:我下午三点半左右有个客户,办企业贷的,你去接吧。

张奇刚刚回来,不愿意放过任何能宰人的机会,我理解。

但听到企业贷三个字,他这才满意了些,懂事地说:行吧,办不了就办不了吧。

张奇走后,那个小男生来了,之前跟我有过矛盾的,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

行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吗?他主动问,这些日子跟我磨合的还算不错,没那么招人厌了。

我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他:7号会议室的客户,送给他。

他忙端过去,像是接圣旨。

老板办公室的房门敞开着,赵寅在里面,也在谈客户,所有人都在加班,为的是明天更好的休息,老板说,今天能完成指标,他就给放三天假,所有人都为了三天假期闯的头破血流。

虽然不知道原定的七天变成三天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我进了会议室,那男生正服务老人家呢,桌子上的蛇皮袋摊开里面的身份证户口本等信件都在,老人家问:张经理,你看能办吗?

这男生也跟在我后面看了多次了,对业务也有了一定的掌握,他嘴快地回道:爷爷,能办

他没说完,我走过来,把桌子上的信件全部装回蛇皮袋,男生傻眼地看着我,我没跟他解释,装完后蹲下来,握着老人家的手,对,这是我亲切别人的方式,老人家,您不能办了。

我东西都带着了,还少什么你跟我说,我回家拿,我儿子要钱,张经理

我安抚他道:老人家,您年纪大了知道吗,过了办理的年纪了,您儿子要是真缺钱啊,您回去跟他说,让他自己来,我来给他办,肯定给他办得好好的。

不能办了?迟疑的老人后知后觉。

不能了,年纪过了,不给了。

老人家说:我之前联系你,你说能办的啊。

我给搞混了,问过咱们领导才知道,过了五十岁就不给办了。我把蛇皮袋递给他老人家,搀他起来,您怎么来的?

老人还沉浸在不能办理的失落里,回应我的声音十分失望,坐火车。

家是哪儿的?我们走到了外面,嘈杂声一片。

恒河的。老人家说。

我一听,道:您也恒河的?我老家也那儿的,恒河到这里可远了。

嗯,坐两天一夜的车。老人家抓着我的手:小伙子,我这趟白跑了,真不给办吗?

给办,怎么不给?我道:您答应我,只要您儿子亲自过来,我就给他办,您我可办不了了。

办小点儿成不成?我不借多。

我摇摇头,粉碎了他的希望,老人家,您儿子缺钱,您就让他过来找我,我们年轻人在一起聊得开是不是?他缺钱了,要钱干什么的能说得清,到时候我一下给他办了。

老人家再也没话说了,我给他送到了公司楼下的大门口,一路电梯下来,不知名的男生也跟着我,在一边搀扶着。

我对他说:叫车。

男生了然,掏出了手机。

我陪老人坐在石凳上,这男生很有眼色劲,去买了份盒饭过来,大中午了,都出来吃饭了。

我把盒饭递给老人家,老人家连摆手说不要,客套抵不过死板,我让他拿稳了,他要给我钱,我干脆把他的蛇皮袋捂住了,恒河这两年发展的好吗?

老人家知道我是老乡后,对我越发亲切了,还是老样子,你多久没回去了?

十来年了,出来工作就没回去了。

老人家看着我说:真好,孩子真好。

是的,能叫我孩子的,也是比我妈要大的人了。

不像我儿,找不着工作,天天在家躺着,讨个媳妇,没房人不愿意。

我大概了解了,向他再次承诺,会帮他儿子办好这件事,前提是他儿子亲自上门。

老人家说他回去问问,估计儿子不愿意,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不一会儿车来了,我让老人家上去,男生到前面跟司机交代好了去恒河,长远的路程,男生嘱托司机开慢点,路上对老人家多照顾,临走前老人家还抓着我不肯放手,说他拿什么报答我。

我下次回去能看到您,能去蹭顿饭,就算您报答我。我松开了双手,老人家和我再见,是个可爱的老人。

车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车水马龙的都市,一些慰藉要从年迈的人身上寻找。

是我帮了他,还是他安抚了我?

谁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好像从罪孽的深渊里短暂地喘了口气。

行哥,你真是恒河的?我旁边的男生问,他不说话,我都快忘了他的在场。

狗屁,我揣着口袋:瞎扯的。恒河?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来自那里。

男生点点头,自信了起来:我就知道。

我转头看着他,你知道?多稀罕。

他没说明白,变聪明了,只是语气着急了起来:不过这种事情,被老板知道的话

你再去告状一次?你的确有那个本事。我随意地说。

他马上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管你有没有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有那么在意,不过他有点后遗症,这是好事。

我只是破罐子破摔,习惯了。

他跟上来,我问他的名字,他说叫唐文君,真没想到,这么文艺的名字。

今天他事办得好,我刮目相看一次。

也学会察言观色了,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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