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骁推开一扇门,打开灯,不是明晃晃的白光,是温馨的蓝调光束,星星点点地落在室内一台钢琴上。
我随后走进来,那被保养的完美如新的钢琴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后面有一扇窗,纱窗飘扬,满眼绿色景象。蔷薇花像一条灵蛇盘在树干上,肆意生长,周遭花草树木全部遭殃,任它独占春色,在夜空里妖艳异常。
这样的光,这样的景,谁舍得移开目光?我多看了两眼,视线不在钢琴上,在外面人工种植的蔷薇花上。
我不看它的花朵开的有多艳,我欣赏那错综复杂的根系有多强壮,它们可以攀爬上任何的高度和建筑,只要时间,只要野蛮。
相当浪漫啊。
叮。
室内响起一声好听的琴音,我回头,发现杨骁的手指正放在琴键上,琴音即可判定一架钢琴的好与坏,这又是一个该珍惜的物件。
你会弹吗?我问他,记忆里,他是不会的,他也不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学了几首简单的,杨骁收回手指,可我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这样的坦诚让我坐怀不乱是不可能的。观摩着室内的一切,得出的结论是:连这间房子也是为了这架钢琴打造的。
这里像极了一个地方,那间音乐室。
我面露笑意,如果有镜子,我就能欣赏自己的这副表情了,有多么诡异。
你知道这里让我想到了什么吗?我走在琴凳前,坐下去,挺直了腰背,将手指放在琴键上,轻轻按了两下,试了个音。
我微微偏头说:过来,抱住我。
他就算不明白,也会照做。
杨骁走到我身后,伸手将我抱住,我弹了一首极短的曲子,不完整,只有最后的悲音,我目的不在此,思绪早已经飞远,我在努力回想感受,这温暖充满欲望的深拥。
缓缓停下手,我睁开眼睛,面对钢琴,说道:他抱住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看不见后面这张脸,但是他的力道,已经告诉我,他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在想,他要是没有妻子就好了,他妻子要是死了就好了,我就能上位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和他暧昧了,我和我暗恋已久的老师,今天是不是该修成正果了?多么可惜,这一切多么令人遗憾,那原本应该发生在我身上的师生恋,就这么以遗憾告终,想来让我心寒。
杨骁的手收紧了些,他的情绪如何我不关心,该发泄的当年都发泄了,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妻子不会死,你不喜欢他,我不会同意。他回答我,很有理智,一句一句对应得上,所以啊,我多么好奇。
你信?我侧过头,伸手捧住他的脸,学会自我安慰了?
杨骁收紧胳膊,他的唇贴在我的耳朵上,睫羽剐蹭着我的脸颊,沉寂了一会,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等了十年了,上天开眼了?还是我听错了?是我那头发了疯的狼崽在跟我说对不起?我定是幻听了吧。
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我摇摇头,叹气道:不许道歉,我爱我的老师,我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我都没有向你致歉。
我继续杀人诛心,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进音乐室了吗?你那天只是撞到了冰山一角,幸好他只是抱了我,如果他像往常那样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你瞧见了,怕不是得要他的命。
温知行,他叫了我一声,带着怨气,他在努力克制,他闭了闭眼,调整自己的情绪道:行哥,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别再说了。
好,他不愿意听了,我就不说了。
我站起来,推开他,一首完整的曲子也没有赠给这个琴房,我伸了伸懒腰,情绪一如往常,刚才的话带来的波动只有杨骁受了影响。
我困了,今天晚上做不做?不做我就睡了。我等待他的答案,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几分森寒和哀戚。
他没有回应我。
不说话,就是不做,我抬步离开,晚安。
我走向了他的房间。
晚上的气氛不好,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是不太正常。
我上床后,没等多久,也就要睡着了,这期间不知道有没有十分钟,很短暂,他上了床,衣服也没有脱,手横在我身上,惊醒了我,湿热的亲吻落了下来。
我经不住他闹。
不是说好不做?房间里只有月色,能看见的只有脸庞的轮廓,全凭感觉认人。
杨骁抱着我不说话,他好像只是为了弄醒我,不理会我的疑问,自顾自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我一头雾水:什么?
杨骁的脖子里的十字架又打在我脸上了。我把它挪开,算了,还是抓在手里牢稳一点。
如果道歉你不接受,你就给我一个你能接受的方式。杨骁说:我会去做。
干嘛突然说这个?我不为所动:刚才的话题影响到你了?
他没回答我。
我玩着十字架,冰凉凉的触感,是他现在的心情吗?我要不要安慰安慰他?好吧,尽管我的安慰相当另类,别往心里去,你要这么想,错在他身上,是他跟他的老师偷情,是他被抓奸在当场,他应该跟我道歉。
杨骁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弹,他想让我也认真,安分点。
好吧,我认真点。
这么跟你说吧,一个碎掉的花瓶,你要怎么去修复?是用胶带?专业技术?人为干预,还是什么好的秘方?每一个答案都不够完美,我说:其实最简单最好的方法,是换一个。
我不认为。
你当然不这么认为,因为你怕买不到一模一样的花瓶了,可是你要知道,有点不同也好,就算这个碎裂的花瓶被修复,它还有以前稳固吗?还是你放在那里小心对待就不会碎的吗?你别忘了,有过裂痕了,第二次破碎只是时间的问题。
杨骁沉默了几秒,说服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固执己见,不听人劝,否则也不会把我硬留在身边。
他走下床,不知道做什么,没有打开灯,但很有目的性,借着一点月色的微光走到一个置物架边,那里是光亮照射进来的地方,靠窗,我能看到他的动作,他拿下了上面的一个白色花瓶。
啪嗒!房间里响起碎裂声。
那花瓶被他砸在地上,光亮照出了他的脸庞,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明天我找人修复它,放回原位,你看得见的地方,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它会不会碎第二次。他的声音坚定,不容易被人影响,尽管我长篇大论也不抵他这一个举动来得漂亮。
深夜里,我被他刺激到了。
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枕头,我享受了几秒他嚣张的模样,果然,我还是最喜欢说服不了他的时候,就好像理论派和实践派的争执,他总能用实际行动来反驳我。
过来。我说。
他没动弹,还在跟我置气似的。
他不喜欢听我说的那些话,我又从来不收敛,所以才让我们碰在一起总是一股火药味。
可是现在是我求他。
我有欲求。
我受不了他这番模样,三十果然是危险的年纪,我比以前如狼似虎多了,这就被他撩拨了起来。
温驯?我更喜欢暴力。
别跟我置气,我现在需要你,我坐起来,很快就没耐心,活像一个饥渴多年的寡妇,过来,杨骁。
在他靠近我的那一刻,我放下解着衣扣的双手,去抱住他的脖子。我现在兴致大发,去亲吻我这个说不上新还是旧的恋人,没有几秒,他的手环住我的腰,按住我的后脑勺,开始回应,开始施暴。
我甚至不满意他脱衣服的速度,于是好心帮助,两手按在他的皮带上,低头认真且焦急。
他能让我差点死在床上,我也能让他平静的眼眸里瞬间染上深层的欲望。
你弄醒我的,就得好好哄睡我。我贪婪的目光倒映着我心底躁动不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