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变化三
三月二十八,阴霾笼罩下的校园,虽然天气不是很冷,但淅淅沥沥的春雨不紧不慢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让那禁锢已久的心灵,在这个春天来临之际慢慢潮湿起来。
一会儿是风,一会儿又是雨,不一会的时间,整个校园就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在刚刚泛起一层绿色的柏树倒柳上,轻轻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挂,又仿佛裹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远远的望去,淡淡的忧愁。
春季冷暖空气交互频繁,我最易在这时感冒,低头默默擤着鼻涕,眼睛哭到红肿,往年这时褚和都会在桌下帮我捂热双手,会不停地我打热水,宋昱则会提前给我备好感冒药,今年却是格外地冷清,褚和在ICU躺着,宋昱整天忙得见不到踪影,应该是在忙着办理出国手续。
其实,我们这小县城并不富有,鲜少有人出国,所以宋昱即将出国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每天都有不认识不熟悉的同学过来打听消息,我想装作不知道都难,只能草草敷衍了之。
三月二十九,感冒加重,头晕眼花,我去跟老马请了三天假。因为面临高考,老马不情不愿地放行了,但是在我走前再三嘱咐我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让我安心学习,我重重地点头答应了,只是心浮动得不行。
当天下午就坐着长途汽车去了市里,两个小时的路程并不算远,可我望着玻璃窗上的雾花度秒如年,紧张地直搓手。
那是偏居一隅的我第一次去市里,一路问一路找去了人民医院,走到门口,看到行云流水的人民医院四字,心下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褚和打了一个电话,是阿姨接的。
没过多久,叔叔就下来了,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勉强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后,便将我带到了住院部,我和他歪歪扭扭地绕过各色行人往六楼走去,临到进门前我怯场了,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场面。
万幸的是褚和醒了,只是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儿,看到我的那刻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黑眼圈很重的阿姨见状把我拉到她的旁边坐下,我小声地问了一句褚和怎么样了,阿姨眼睛注视着褚和给我说褚和是颅骨骨折,最近几天做了很多CT,医生说问题不大,现在的情况就是让他把淤血排尽,剩下的要定期观察,短期内不能做剧烈运动,一边说一边庆幸褚和已经考完了专业统考......
在阿姨跟我说话时,褚和一直盯着我笑,面目浮肿的像个猪头一样,我接连几日忐忑的心在看到他的笑时瞬间安顿了下来,积埋于心的灰霾在不经意间被人拨开,看到阿姨和叔叔拿着饭盒出去了,我往褚和身边坐近一点,打量着眼前的猪八戒。
能说话吗,儿子?
能。
他的声音很小很虚,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与他往日的中气十足完全不同,我心里难免有些心疼,余光瞥了一眼他的右耳,右耳耳廓里全是血,耳朵又红又肿,他见我心情不好,故意做了一个滑稽可笑的鬼脸逗我,我假装抿嘴笑了一下。
打量着他鼻子上的绿色氧气管,和正在吊生理盐水的手,发现他的手上全是滑痕,我忍不住像他以前那样头枕着床沿,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望着他小声说话,声音有些颤抖,语气里充斥着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委屈。
等你好多天了,你都没回来,还说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骗人!
回去再给你买。
他声音很轻,但是只要能听到他说话,我就安心了。
三两句对话后,他睡了,皱着眉头睡的,我听阿姨说过褚和头疼得每天都睡不好,夜晚头疼得会崩溃,白天累到极致才会睡一小会儿,望着他不适的睡颜,心里特别不得劲。
那天夜晚我没回去,学阿姨和叔叔怎么照料褚和,然后催促他俩去休息,而我则是窝在椅子上整宿没睡,一会儿要盯着褚和的盐水瓶是不是快要吊完了,一路小跑跑去喊护士,一会儿要安抚褚和因头疼崩溃的情绪。
期间还要扬起床头,拿盆扶着褚和的鸟方便他放水,他很抗拒,但他无能为力。为了他强烈的自尊心,我偏头不去看他,听到水声停后,侧头不看他帮他擦净鸟,随后直接端着尿盆去厕所里冲洗消毒,回来后为了他的面子绝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
三月三十号上午十一点,我和叔叔挪着褚和的病床往11楼去照CT,CT出来后显示褚和状态良好,紧接着赶回到六楼,路上褚和的视线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快要把我灼伤。
回到病房,我催促阿姨和叔叔去吃饭,褚和还不能进食,一直挂着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我避开褚和的视线望向窗外,依旧阴雨绵绵。
以往我很喜欢下雨,下雨多好啊,我们仨一起窝在床上看投影,嬉笑打骂很快就过去了一天。而现在呢,阴雨连绵的天气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夜晚给宋昱发信息他也没有回,等得我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褚和冰凉的手按在我交叠的手背上,安慰性地拍了一下,我向他看去,他对我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在我准备开口说话时,他脸红着说了一声谢谢唐唐。
那一瞬间,我觉得褚和很可爱,心情稍微好转一些,只是依旧没有等到宋昱的回复。
晚间十一点,褚和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喧闹,而是眈眈地望着我说他头疼,让我亲他一口,我忍不住想笑,都这德行了,还不忘占我的便宜,我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俯身凑近亲了他一口。
亲完后,褚和望着我郑重地说了一句,以后会待我好好的,我有些无语的笑了。
三月三十一日下午,天空依旧雾蒙蒙的,我笑着告别褚和离开医院,回到家已经天黑,随意洗漱后一头埋进被窝深处,誓要把这几日未眠的觉一次性补回来。
四月一日愚人节,也是这天宋昱走了,走前给我回了一句等我回来就走了。
那天收到信息后,我很平静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离开他家回到自己家,并把用了几年的钥匙放在他家防盗窗里,物归原主。
晚上却在被窝里哭得像个狗一样,拿着手机删删减减编辑多次,最后给他回了一段话。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什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以前我还笑着跟你说有些小说里的主角就像天生的哑巴一样,能张嘴解决的问题,却从来不说,等到事态严重时才试图挽回,却什么都晚了。我想说你就是那个哑巴,我不会等你的,我和褚和以后会好好的,你在国外也好好的,阿姨病好了,你也别回来了,过年打个电话意思意思就行了。
我承认这段话里有赌气的成分,但是整个三月我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不想原谅他,而且他也从未将我看得很重要,如果不是问他班主任,我都不知道阿姨病重了,这有什么可隐瞒我的?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想想了。
第76章变化四
半夜,雨渐渐停了。
我望着手机上冗长的信息抉择许久,最终将宋昱的手机号码拉黑了,他没有从众注册微信和QQ,所以我和他只有这唯一的联系方式。
现在我选择主动切断联系,我不想听他事后给我作出多余的解释,或许他也并未想过跟我解释,想到这我自己都忍俊不禁了,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明明现在是在自己家睡,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手脚有些冰凉,怎么也暖不热,就像心里沁着凉意,慢慢翻着以前宋昱发给我的短信,一条一条地删除,删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就像他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样。
后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在慢慢变小,我在忙碌地刷题考试中度过了本以为会很难熬的四月,迎来了有褚和的五月。
五月中旬,我中午回家看到褚和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家沙发上,整个人震惊到失去语言表达的能力,看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手欠地撩我头发,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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