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替她撑了一张皮,就当是还她人情了。
苏允白心里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有点不得劲。
给人做脸,无非就是捧着她。
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什么程度又才算是还清了人情呢?
许世缘开玩笑的时候曾经说过,说男人最好不要有青梅竹马,不要有红颜知己
她当时还觉得这话不讲道理,现在却有点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苏允白还在纠结,就听见霍启年的轻笑声,闷闷的,像是自喉腔里溢出来,透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霍启年的眼睛。
他看着她,笑得张扬又恣意,一双眼睛里溶了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少年气。
他凑近了她,笑道:你怎么这么醋坛子啊。
低低的嗓音像压在苏允白耳边,透着一股耳鬓厮磨之感,十足缠绵。
苏允白听得头皮发麻,再是强撑,整张脸还是一下子就红了个通透。也不知是为了此刻的霍启年,还是狼狈于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霍启年却不敢真把人招惹得狠了,适时后退一步,靠坐在椅背上。
他脸上有种压不住的神采飞扬之感,说的话却很踏实:还人情是还人情,我知道其中的分寸。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招她进霍氏传媒,给了她优待,保证她只要有能力,就能一步一步往上走。这已经够了。
苏允白没说话。
霍启年看着她,神情里透着点小心:虽然如此,我也不能说再也不管她了,尤其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局饭局上
但我从来没想过踩你给她做脸
你以后,多给我点信任,行不行?
苏允白的心有些乱了。
他说以后。
他的意思是,他们还有以后吗?
他是在解释吧?
他在挽回吗?
霍启年也会挽回?
霍启年还在看着苏允白,等着她的回答。
又是这种眼神。
又是这种被认真对待、被看在眼里的眼神
苏允白心里没来由一酸,反倒因此豁出去了。
既然要谈,那今天就谈个明白。
苏允白轻轻吸了口气:其实我介意的,从来不是一个曲清音。
在苏允白看来,任何人在感情里,其实都耳清目明。那些能被虚假的爱意欺骗的,大多数都是在自欺欺人。
是他们自己愿意被蒙在鼓里,给自己编织一个个爱的谎言。实则在一段感情里,对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是再明显不过的一件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即便有第三者,那也是两个人的事。
苏允白介意的一直不是曲清音本人,而是冷冰冰的霍启年。
她在霍启年身上,没有感受到柔软的温度。
苏允白看着霍启年,神色认真:我当然能给你信任,可启年,我也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其实想问问他,到底爱不爱她。
可爱不爱的话没出口,她自己就先胆怯了。
甚至觉得有些矫情。
其实还在怀疑爱不爱,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是啊,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苏允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
42.第42章至少在这一刻,他真正触
霍启年被问得一愣。
他其实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苏允白在他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还需要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枕边人。
霍启年下意识想这样回答,可却在开口的瞬间,看见了苏允白的神情。
她在苦笑,带着一种苦涩和无法言表的冷清感。
这种神情一下子就击中了霍启年。他心里无端跟着发沉,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似乎也失去了说出口的意义。
苏允白自觉看懂了他的沉默。
果然,是她自取其辱了。
苏允白不再看他,只往后靠了靠,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了,王护工很尽心。
霍启年微微皱起眉。
不是说好的要谈谈吗?她怎么又缩回她的龟壳里去了?
看着苏允白苍白的脸色,霍启年到底没多坚持,只道:你先好好休息,点滴还得继续打。我明天再来看你。
临离去前,他又停住了脚步,你刚才那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但我想,行动总比言语来得有力。
苏允白很快就知道霍启年这话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没开始打点滴,霍启年人就来了。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霍启年对年长的那位医生颔首,态度很客气:章老师,麻烦您了。
老先生面相有点凶,看上去不太好惹。霍启年这么客气,他也不太买账,只哼了一声作为应答。
等坐到苏允白病床前时,老先生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阑尾术后是吗?现在感觉如何?
苏允白看了霍启年一眼,老老实实答话:是。昨晚五点半左右开始手术,现在伤口还有点疼,别的倒没什么感觉。
老先生的眼神落在苏允白脸上,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而后道:你伸出手来,我把个脉。
是中医啊。
苏允白终于明白了,很配合地伸出手:麻烦老先生了。
老先生闭上眼睛,细细地切脉,小半晌后收回手来,皱起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郁结于心了呢?小年轻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
肠胃不好,抵抗力低下,夜间失眠多梦,盗汗,气虚老先生收回手,很生气,你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苏允白不安地蜷了蜷手指,神情讪讪。
一旁的霍启年脸色十分难看。
老先生站起身,不是我唬你,你这情况真得好好调理调理了。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上三个月,至少先把底子调养好
三个月后,你再来我瞧瞧。
老先生交待完,起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现在这年轻人,真的是
霍启年将人往外送。临出门前,看了苏允白一眼,眼神有点压抑,
苏允白摸着自己的手腕,怔怔出神。
小片刻后,她的病房里忽然迎来了一大批医生。为首的是个秃顶的中年人,一脸急切地问苏允白道:章老呢?
苏允白有点讶然,你问的是一位姓章的老先生吗?他刚走。
哎呀怎么就走了。中年人急匆匆往外走。
其中一些人跟着秃顶中年人往外走,另外一些人倒是留了下来,打头的是一个笑眯眯的胖医生。
胖医生过分和善了:是苏女士吧?我看了您的病例,阑尾术后十四小时是吗?其实我们的术后调理在整个B市都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了,术业有专攻。调理身体,我们还是不敢跟章老比的。章老您知道吗?他老人家可是卫生系统内挂了名的保健专家
胖医生滔滔不绝。
这时候,霍启年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见这么多人,脚步就顿了下。
胖医生看见霍启年,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甚至显得有点谄媚了:霍先生,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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