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时川从楼下上来,拎着明扬的小礼盒晃了晃坐在周姐旁边,幽幽说:想挖人啊?省省吧。
怎么?周姐拿回香槟,没急着喝,问道:难道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辛时川没急着回答,而是打开明扬送的米白色小礼盒,满盒拉菲草,上面摆着一张十一万的支票,明扬给的生日礼物,收到支票我还是头一次。
周姐看一眼明扬,十一万,你把老婆本都给他了?
明扬还在状况外,好奇看着那张纸,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下午江先生明明带他去商场挑了一款剃须刀的,怎么变成一张纸了...
什么老婆本,辛时川直接道:明扬比我身价高多了,他估计都没有钱的概念,衣来伸手的小少爷,人是在江氏体验生活的。
周姐再次放下香槟,不甘心道:你确定?他这模样不当偶像太可惜了,你别诓我啊!
在你之前张导挖过了,没用的。
周姐直接问明扬,喜欢聚光灯下,镜头面前,众人追捧的那种感觉吗?
明扬还沉浸在一张纸也可以做礼物这件事里。辛时川以为明扬不愿意回答,帮着道:他不喜欢。周姐你休息一天吧,难得我过生日。
圆桌上放了个三层蛋糕,上面洒着红色的玫瑰花瓣,铺了几层水果,明扬就喜欢这种甜甜腻腻的蛋糕,没见过世面一般眼睛都看直了。
他坐在辛时川身边,等点蜡烛,唱生日歌,等许愿,川哥终于切了块递给他。众人欢腾,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只有明扬一心一意吃蛋糕。
蛋糕上撒了细碎的巧克力粉末,明扬平常不吃巧克力,混着奶油一起还不错,不由多吃了几口。辛时川怕明扬一个人无聊,带着他一起玩牌。
明扬擦擦嘴巴上的奶油,摇头说:我不会玩牌。
水鱼很简单,四张牌,两两组好和庄家比大小,玩两局就会了。辛时川拉明扬到靠窗的矮桌坐下,那早就围了一圈男男女女。
明扬什么也不明白,直到手上发了四张牌,大家开始看牌,明扬也跟着看,6、Q、9、10。
辛时川看完自己的牌探身过来帮明扬看,就这么组,辛时川帮他把6和Q,9和10组成两对,说:现在是六点和九点,你直接亮牌,小纠不会罚你的。
庄家小纠挨个看牌挨个杀,到明扬这里,两人对视上。明扬掐着自己的牌,眼巴巴看着他,理不直气也壮说:我的牌很大的。
小纠让他这股认真劲儿逗笑了,摆摆手,行,放你一马,不杀。其他人不反的话自觉点倒酒啊。
酒过一巡,明扬没喝酒也觉得热得难受,他在小纠发牌的间隙脱了外层的毛衣,单穿一件淡蓝色不规则条纹衬衫。
鬓角随着脱衣的动作滑出一滴汗,顺着下颚线淌下来,明扬抽了张纸擦了,摸牌看,9、3、6、9。
辛时川照例探身过来帮他看,把两张九放在一起说:摊开吧,这回他真杀不了你。
明扬摊开牌觉得更热了,喝了杯冰柠檬也没缓解多少。又跟着他们糊糊涂涂玩了几轮,明扬挨不住,小声对辛时川借口上卫生间离开牌局。
他去外面吹了会儿冷风,风很大,耳边的呼呼声吵得明扬心烦意乱,莫名的毛躁,甚至想张嘴咬自己一口。
想起江先生不许,他忍下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三十四。
不知道江先生饭局结束没,明扬拨通了江崇年的电话。响了五声对面才接起,崽崽结束了?
尽管江崇年看不到,明扬也摇摇头,难受说:江先生,我很不舒服。
江崇年忙问,哪里不舒服?我离你那不远,过来带你去医院看看?崽崽是在甲板上吗?风声很大,回船里边等我。
我觉得手脚有点麻,喘不上气...很不舒服...明扬扶着甲板上的白杆,手指头不受控制的重重划过白漆铁皮表面。
好,崽崽等我,我马上来了。
饭局结束换了个娱乐地,江崇年临时有事直接走了。从他这地方不堵车的话到码头大概半小时不到。
但是明扬脸色渐渐发红,垂着脑袋痛苦闭上眼睛,显然熬不住了。他慢慢下二楼,船最底下有四间卧房,明扬随便推一间进去。
狭长的一道窗口配了沾地的灰色遮光窗帘,床占了大部分面积,窗帘旁放了张四方长桌,摆了两瓶矿泉水。
明扬反手关上门,一口气喝了半瓶,全身无力趴在大床上。仅仅过了两三分钟,他隐隐觉得尾椎骨有点疼,慢慢的越来越刺,不同与上次的发痒,这次像刀割一样。
明扬痛苦出声,更加喘不上气。
尾巴要出来了。明扬满脑子都是尾巴两个字,忍着疼爬起来。手背忽然触到毛绒感,明扬愣住,尾巴已经出来了!
他几乎吓得摔在地上,边捏着毛绒耳朵边往门口跑。跳海都行,他不想当一个怪物。
明扬慌忙打开门却听到走廊有人声传来,吓得他立刻退回来,反锁了门。
接着有人敲门,明扬死死咬着唇不愿发出声。
电话也在响,明扬分神看一眼,见是辛时川后缩回手不愿接,连碰也不愿意。
之后疼痛感消失,眩晕感加剧。明扬面色惨白,一般来自心理一半生理。他拧开那半瓶矿泉水从头上浇下去,另一瓶也整瓶倒光。
他压抑着哭声,无助呢喃:没用,怎么没用,我怎么办...房里没有冷水,外面都是人,他那里都去不了,除了这个房间。
这时候他谁也不能见,他是怪物。
明扬颤抖着手给明忱打电话,几次都没点对,好不容易拨出去却一直占线。一直占线一直打,一直打一直占线。
明扬哭得心口疼,害怕得躲到窗帘底下,死死揪着乱晃的尾巴,嘴里细细碎碎呢喃什么听不太清。
不知过了多久,明扬稍微平复情绪,敲门声骤然响起。他心跳跟着敲门声震动,人也缩得更紧。
崽崽,开门,我来了。江崇年敲得急,他刚一直给明扬打电话但没人接,辛时川打的时候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
明扬一听是江崇年,好不容易没哭了,又忍不住抽泣。
江先生要是看到他的尾巴和耳朵该怎么办,会不会不要他了。哥哥说这世上没有人会接受一个猫变的人。
没有人会接受。
这六个字就像咒语一般在他脑袋里不停转,像什么桎梏住脑袋,不仅疼还得寸进尺,一点一点收紧。和他曾看过的《西游记》里边孙悟空戴的紧箍咒一样,让人无可奈何。
明扬愣神功夫,房门从外用钥匙打开。脚步声细碎,进来多少人明扬看不不到,他下意识裹紧窗帘。
跟着江崇年进来的除了辛时川还有几个本身来卧房休息的女孩。房间空荡,除了两个空水瓶和满地的水,就剩左侧窗帘颤抖的那一团。
江崇年大步走过去蹲下扯扯窗帘,刚要开口,明扬哭哑的嗓音传出,哽咽含糊道:出去,不看...出去...
少年哭得很伤心,抗拒得也明显。江崇年从没见过他这模样,手稍微触碰到人,对方立刻往后缩,肉眼可见的害怕。
江崇年扭头看一眼辛时川,示意他们先出去。
门一开一合,房间只剩下窗帘背后的少年轻微的哽咽。
江崇年怕刺激到他,没敢直接触碰,温柔哄道:崽崽,没事了,哪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不好,我不去,不能去明扬捏住尾巴的手起了热汗,尾巴也被自己掐地生疼,但是他不敢松手。
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崇年面上尽是忧色,语气依旧镇定且温柔。
少年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经过江崇年十来分钟耐心安抚后,他终于肯一点点漏出泪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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