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恩起身说:我送一下。
他把人送到楼下,老小区的一层被雨水浸泡着,四处泛起霉味儿。
小李早就跑了没影,关恩和温与哲就在楼道里站着。
温与哲说:按照约定,我们往回各走各的,再无瓜葛了。
关恩没说话。
温与哲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关恩,说:你要是还想打拳,可以去这个拳馆,那里有很适合你的教练和环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关恩收下了名片,揣到兜里。
他刚要说什么,就见温与哲笑了笑,对他挥挥手,说:现在我们银货两讫,再见了,关恩,这段日子玩儿得挺开心的。
温与哲正要走,关恩抓住他的袖口,问:不能继续吗?
温与哲回过头来,挑挑眉问:还有什么好继续的啊?你还想要钱?
关恩松了手。
拜拜。温与哲理了理袖口,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关恩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也跺跺脚,回头上了楼。
第17章
关恩回到家中,关母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妈,宁宁,你们先坐好,我有事情要说。
刚刚还在到处乱窜的小丫头随即听话地在奶奶身边坐下,眼巴巴地望着爸爸。
妈,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您伤心,希望您能冷静一下。其实早就该跟您说了,就是怕影响您身体恢复,就一直拖着没说。
关母露出悲喜交加的神态来,站起来捧住关恩的双手,说:儿啊,你终于要出柜了啊?妈也等了好久了啊!
边上的小丫头似懂非懂地跟着点点头。
啊?关恩嘴巴都合不拢了。
关母说:婉儿过世后你一直不再找,现在宁宁也大了,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谈对象,一个女人都不找,妈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思来想去也就那一种可能。然后等我见着温与哲,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啊?您明白啥了?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人家对我和宁宁都那么上心,看着你那个崇拜又痴迷的,你当我老糊涂了,傻的啊?你俩不是一对儿,我许字倒着写。
不是,奶奶,我觉得您想错了。关康宁在旁搭腔,想要纠正这一错误。她好端端的一个亲哥哥,怎么突然变成后妈妈了?她奶简直离谱。
我觉得是这样的,小温哥呢,是我爸年轻时候在外边乱搞,生下来的私生子,如今父子相认,但是一直不好意思跟我们讲年轻时候的荒唐往事,所以没有勇气告诉我们。我八岁,小温哥二十,我爸四十,奶,怎么算小温哥都是我这一辈人对不对?
关母听了之后,突然竟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么一想,好像也什么都说得通。
关恩也笑了,摸摸女儿的头,说:抱歉,我该早点说清楚的,让你们瞎想。
他说:我是喜欢男人,喜欢他,就是刚刚被甩了。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又什么都没有,但还是想努力一把。
关康宁听了跌坐回沙发里。
希望你们能理解。
妈理解,妈理解。关母说,这么多年了,你的辛苦妈都看在眼里,现在咱俩也都这么大岁数了,放松点儿吧,你也该为自己活活了。妈相信你,妈什么都支持你。
关恩眼眶发酸,把他瘦瘦小小的妈妈搂进了怀里。
关康宁还不太能接受,但也和他们抱作一团。
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次日关恩一早起来出去跑步,跑完步回来给家人做早饭,然后自己去刷牙洗脸,刮胡子。交代关康宁在家好好做作业,陪奶奶,有事情打电话,关恩就自己出门了。
他去到温与哲的安信拳击会所,那里周六的训练还没开始,教练正在准备,关恩跟教练打了个招呼,换了衣服就去自己打沙袋。
不多时,又零散地来了两三个学员。周正刚打完比赛还在休息,他没来整个拳馆都清静不少。
上午先步伐后力量,关恩投入地跟练,出了一身汗。
另一边温与哲本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不想房门突然被人撬开了,是他医生,带着个开锁师傅一起。
温与哲嗓子哑得不行,说:郭仁,你来干嘛?
郭医生走进他房间环视了一圈,低头看看他,说:你手下那个叫什么李红安的,联系不上你,电话打到我那儿。
什么事儿?
不知道,你自己跟他说。
温与哲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重新开机,电话很快就打进来,是小李的,接通了就说:老板,老板,快来拳馆,快来!
干嘛?
您来就对了!关哥,是关哥啊!他一早就来了!
温与哲挂了电话,扔到一边,又重新趴回到床里。
郭医生到外边冰箱里翻找,翻出两打冰块来,用塑料袋包成两包。
果真没过多会儿,温与哲就穿得人模狗样的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就是眼睛上顶着俩大鼓包。他往餐桌前仰头一坐,郭医生就拿冰袋给他敷眼睛。
又敷又揉地弄了好一会儿,温与哲眼睛的肿才消了十有八九,郭医生送佛送到西,自己开车给他送到了拳馆。
上午的训练项目已经结束了,剩下点时间自由训练,别的学员都走了,就关恩自己在那里打沙袋,教练在旁指导动作。
温与哲进到训练场,就听到砰砰的闷响,见到里面那个人赤着精壮的上身,一拳拳重重地打在沙袋上。
小李守门守了一上午了,现在终于跟着温与哲一同走了进去。
温与哲冲着他道:你来干嘛?
关恩停了手,刚要说话,就听教练在旁说:你来干嘛?都这点儿了,早干嘛去了?要练就换衣服去。
小李扑上前,直把教练往外拉,说:哥,你真是我哥!
你拉我干嘛?
咱先出来,出来说
小李好说歹说地把人拉走了,训练场里就剩下关恩和温与哲两个人。
关恩放下手臂,转身直面温与哲,说:我来打打拳。
不是跟你说打拳让你去别人家拳馆了吗。
别的拳馆没有你啊。
那你到底是来打拳的,还是来找我的?
我是来找你的。关恩说。
温与哲死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等呼吸终于平复下来,温与哲又说:关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应该懂的。对你也是,对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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