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应该是的，如果不是自己罪孽深重，这辈子就不会让她来这世上受惩罚。

晚上卫生所的值班护士是个刚从学校没毕业多久的姐姐，在看到叶子瑜额头上的伤痕是连连惊叹。

我的天，你这是碰哪里了给自己搞这么大一个伤口。

护士姐姐轻轻的扒着她额头上的头发，然后把伤口全部露出来，蘸着碘酒的酒精棉轻轻的触碰她的伤口，给伤口清洁消毒。

动作轻缓，不时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每一下触碰她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弄疼了叶子瑜。

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翼翼和善意，叶子瑜浅浅一笑，姐姐，没关系，我不疼，你其实不用太担心的。

这怎么会不疼，我都能看到骨头了，也幸好这里没什么血管，你这孩子也是，有什么不能等父母回来再拿吗？小姑娘爬那么高做什么。

叶子瑜刚刚跟护士姐姐说自己撞柜子的角上了，护士姐姐根据伤口判断她应该是爬高摔下来，要不然怎么会撞得这么重。

叶子瑜眼角渗透出一滴眼泪，并非疼痛难忍，也并非是因为提及父母，只是因为护士姐姐的语气里满是心疼，这样的心疼让她感受了温暖，所以，她的眼泪是因为被感动了。

后面的时间，她十指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强忍着脑袋上传来的直到对方帮她包扎好伤口。

伤口是处理好了，但是你撞得这么严重，我建议你还是去趟医院，拍个片子什么的，排除一下有没有脑震荡一系列后遗症。

好的，谢谢姐姐，我待会儿就去。说完叶子瑜从兜里拿出那张不慎沾了一滴血迹的红色钞票，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姐姐，这个钱够了吗？

护士并没有接过钱，收拾着桌上的消毒器具，看向叶子瑜的眼神满是心疼，没事，你先联系你父母去医院，你身上只有这些，去医院打车什么的要需要钱。

最终叶子瑜因为架不住护士姐姐的热情，在半推半就间被强推上了出租车，护士姐姐直接就跟司机说把她送到附近的公立医院。

叶子瑜坐在后座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原本干枯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什么东西，暖暖的。

最终叶子瑜并没有到医院，跑了十块钱的路，停在了澄江大桥上。

同学，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吧？

恩，我跟家里人说好了，他们刚好经过这里！这样的谎言说多了，一次比一次自然。

那好吧！你下车看着点儿后面的车，站到最右边等。

谢谢师傅！

原本师傅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见叶子瑜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她甜美微笑下的谎言。

叶子瑜下了车之后便直接站上非机动车道的最内侧，脚尖掂在石坎上，感受着江面上吹来的习习清风。

桥面距离水面超过十米，在街灯的映射下，平面的水面波光粼粼，闪着光亮在吸引人的靠近。

叶子瑜趴在红色的铁栏杆上静静的审视着水面，身后是奔腾而过的车子，发动机的声音，间断的喇叭声，半挂车的刹车声，还有风声。

她都觉得很吵，往前一步是平静，而后退一步是喧闹和嘈杂，像是逼着自己往前一样。

就此终结吗？不，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也不一定，至少因为我的出现，也曾救了一个人的命。

可这个世上没有人希望你存在，你的使命已经完成。

哦，也许吧...

水面突然被一个东西打破宁静，水波朝着四周散开，一圈一圈，没过太久，水面又恢复了宁静。

.......

把父母送回家的程之彦在途经澄江大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一个身穿校服的孩子，因为和陶俊伯兄弟俩的校服款式一模一样，所以他多看了一眼。

间断性的踩踏着刹车踏板，直到看到女孩整个人都在扒着扶手往上面扑的时候，他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一脚刹车到底，打开危险报警灯的同时从车上下来。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女孩并没有攀附着栏杆往下一跃，很快那双掂起的脚尖又放了下来。

程之彦双手叉腰长呼了一口气，借助对向车流的灯光，他注意到女孩苍白的脸色，以及那一圈围在额头上的绷带。

光看脸，他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不记得是在哪看到的。

女孩忧郁的眼神让他暂时放下了疑惑，一心想着先把她带离这个地方再说，试探性的又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女孩三米的地方停下来。

同学，这里不能停留太久。

叶子瑜听到一阵温润的男声，从嘈杂的背景声中传来，她缓缓的回头，因为额头上的疼痛，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刚刚一直都是半眯着眼睛看水面，那是一种朦胧美。

等她缓缓撩起眼皮，她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从小她就知道，人的好坏不能仅凭长相来判断，所以她从来都不相信人的好坏写在脸上。

但是这个男人，长相干净，面若皓月，剑眉星目，眼中似有光，比起那湾江水还要具有诱惑力，令人心向往之。

面对男人的叮嘱，她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

程之彦见女孩并没有过激行为，所以又走近了一些，如此两人的距离便只有一米，

同学，你是郡华的学生吧？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叶子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似乎在担心什么，眼神飘忽的看向其他地方，有意回避着男人的问题。

程之彦反应过来什么，看着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他连忙微微后退了一步，抬起一只手示意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有两个外甥也在郡华，所以才认得这是你们的校服。

叶子瑜半信半疑的点了一下头，叔叔，我只是想在这里待一会儿，等下就走。

原本她还在纠结自己该称呼对方什么，哥哥两个字她着实叫不出口，因为潜意识就很抗拒这两个字，讨厌哥哥这个物种。

听闻他有外甥跟自己同龄，叫声叔叔也不算失礼。

只是，这个叔叔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叔叔，很年轻，很像梁蕊喜欢的那种花美男类型，理论上应该算哥哥吧。

程之彦凝着那双正在思考什么的眼睛，知晓她此刻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也没有一心要赴死的决绝。

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松缓了不少，眼中含笑，嘴角微微打开，同学，你看这桥上车辆也多，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安全，要不，我先把你送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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