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班有人惹事了,估计要解决一下。他对陈思闻轻声解释。
会打起来吗?
打不起来,也就是口头协调一下,一会儿有主任巡查,天也晚了。
陈思闻点点头。
他忽地笑了,低头看着她:不是都要打架的,那么想看?
没,没有。
以后找时间给你讲。
彭达给车调好了头,你们过来,把书包放一下。
两个人的话题没再继续,往他那边走了几步,陈思闻的书包虽然重些,就和彭达的几本书放在了车后座里,徐光远的书包轻些,就由坐在后座的陈思闻背着,他骑车,彭达蹲前面。
这辆载得满满的车好不容易才从空间不大的车棚拐出来,几米外的和孟歧同班的李辉打了招呼:回家了?
嗯,回去。徐光远回复着。
他看过去,那边正好没灯亮,李辉的车后面还站了一个人,模糊地能猜出是孟歧。不知为何,他今天难得没有走出来打招呼。徐光远很快转过头,想要离开的念头增大,一股劲拧起车把,速度快地驶出了这边的路。
孟歧看着他们花里胡哨的车,几分不通畅堵在心里。
你先回去吧。
他对李辉说着。
一路上,风狂拽着、摇着这夜里所有的,路边的树也要被折下腰,小树更有种即刻连根拔起的感觉。
秋风不断奔跑在这黑夜,肆意的姿态狂舞。
如此奔放。
这些天被学校高强度的节奏压得喘不过气的他们被这秋风感染,情绪涌上,一天的疲惫慢慢消散。
像是乘着这风、这夜飞去那自在逍遥的地方。
今天风真大啊!陈思闻在后座喊着,声音没有放得太开。
咱今天从小柳湖那边绕一圈。徐光远侧过头看了眼她,说道。
好!彭达和陈思闻异口同声。
湖水荡漾,纹路呈现出规律的美感。
风是看不到的,但却会在万物上留下她的形状。
这边的风掠过湖水,来到他们这边已经掺杂着湖水的气息,和刚刚有些人烟气的街道有所不同。
喔!秋天来了!陈思闻也不顾其他的,彻底放开了嗓子。前面的徐光远笑得开怀,眉眼中是替她开心的喜悦。
陈思闻喜欢的冬天要到喽!徐光远也大声喊着。
他们的声音随风而去,飘到远方。
那我也来一句。彭达不甘示弱,这时候,他的脑门早就露了出来,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喔!
陈思闻笑了起来。
你们也来啊,我们都喊这句!彭达扭过头来,这时候的他就像是个帽子被掀开的蘑菇。
陈思闻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他的热爱,但这样喊出来,确实有些中二。
徐光远今天倒是没有在意:我先来,喔!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陈思闻,接上!
她也不再扭捏,鼓着腮帮: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喔!路飞!
路飞!我的神!彭达接上。
他们都笑得热烈,眼神中是少年的光亮。
多年后回想起来,每一个晚自习放学的路上,有着他们数不清的快乐美丽。
他们与风为伴。
徐光远把车停在了陈思闻小区的门口,三个人都下了车。
他打开车座,陈思闻拿出自己的书包,背在了身后。
你回家的时候晚上多喝点水。徐光远嘱咐着。
哎,刚刚咱太疯了,忘了思闻这嗓子。彭达有些懊恼。
陈思闻笑了笑:没事儿。
小区门口一家蔬果店正在收着摊,徐光远看了一眼,开口:买点梨吧。
陈思闻刚想婉拒,却没舍得,应了下来:好。
她和徐光远转身去了店里,留下彭达调一下车头。店里的梨不算多新鲜,两个人要了一个袋子,在门口台阶挑挑拣拣。
刚放进去一个梨,陈思闻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透骨的瘆人。今天,这条路的风和外面不太一样。她直直地看着几乎无人的路,总觉得有些怪。
怎么了?徐光远注意到她的神情。
光远,我忽然有点害怕,你们待会儿能送我到楼下吗?
徐光远看着她,好。
几分钟后,他们拎着梨找到彭达,一起往小区里面走。
越过大门,周围有着若隐若无的呼喊声,尖锐挣扎。
三个人都注意到,凝了神。
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刺破这寂静的夜。随即,嘭一声,是均匀□□碰撞地面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增了一章,这一章往后推一章
不一样的风下
警笛声划过长空,逆着萧萧的秋风穿过仅剩路灯的街道,呼啸而过。
即将来临的,是抚慰人们的希望光亮和隐隐作鼓的独属于黑夜的紧张感。
轮胎和柏油马路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放缓,刺耳的警笛近在耳边。
陈思闻和徐光远彼此相视,碰撞上那份安慰和肯定,心中持续的慌乱和惊恐抚平几分。
刘云侠站在陈思闻右边,手紧紧挽住女儿的臂,陈父则站在她的身后,像是一道盾。
小区的院子里围满了居民,大多都披头散发,套上一件厚外套就出来了。叽叽喳喳的低语讨论声不止。
这估计是活不了了。
听人说,她不止是摔下来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伤。
你们不知道吗,她老公经常打她,我朋友就住他们那楼。
造孽了,她这是自己跳的?
还不清楚哩,谁知道呢。她那混账老公还躲在屋子里,把门给锁了。
呸,娘的,还有这样的人渣。
居委会的人拿着手电,在旁边维持着秩序,先暂时找绳条把那片血淋淋的地方围了起来。
救护车的声音紧随着警笛声来到现场,居民们退后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现场添了些躁动。
他们五人还是站在外侧这边,没有朝里面走,只是远远地瞧着。血泊中的人被围了起了,很快抬上了救护车,有人哭啼地跟上了车,还有一位警官紧跟着。
在几种冷白灯光的照拂下,警官们的神态也在这夜与灯的交融下更加凝重严肃。社区的人指了指那栋楼的顶层,边比划边说着什么,几位警官跟着他们动作迅速地上了楼。
还有一位警官留在了楼下,和社区的人交谈着什么,几分钟后,社区的人朝徐光远这边招了招手。
他们都看到了,去吧。陈父对他们说着。
他们三人是目睹人中看得最直观的,夜深了,也不能离开。
当那个女人从楼上掉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远处站着。
落下来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像是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陈思闻想起那个燥热的夏天中,外面的烈阳照得窗户发烫,辅导班的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述一个公式的时候,说:
打个比方,咱现在在三楼,就当高度是十米。如果一个人从这边窗口跳下去,自由落体,g就当作10来算,到地面的时间也就是一秒多。咱现在可以数一下,一,就这样,这个人就已经落下了,连后悔的时间都来不及。
那时,他们在心里数着一,却感叹时间的短暂,甚至难以让人相信、回味。
而今,整个场面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六楼,假设是20米,二秒多就能落地。
这二秒,就像是一瞬,来不及去反应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