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与其问剑,不如问心。
问心?祁终低眸,重复一遍。
手可使剑,心亦可御剑。无论今后你入不入剑道,或转修他法,都要坚信己心,那才是迷途知返唯一的光。
出了巷子,耳畔似乎还萦绕着老者的话音,让祁终默默失神地走在前方,内心受到不同寻常的冲击,仿佛这一趟旅程带给他更多的思索又或是迷惘。
闵栀却不以为意,在一旁碎碎念叨:什么刀剑谷元老,说些没用的废话。也不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唤醒这把剑的剑灵。又白跑一趟。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祁终皱了皱眉,平静反驳道。
我才不信这个邪!今日十五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今晚一定让剑灵现身。
闵栀固执己见,又风风火火带着祁终开始奔走了。
抚了抚额,祁终无奈笑道:又去哪儿啊?大小姐。
第15章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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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华灯初亮,火红的光晕自高墙内照透半边天。
望了眼天悬圆月,夜色深浓。祁终搓了搓手臂上单薄的衣料,微觉有些冷瑟。
诶,小疯子,我们刚刚好像走过了正门了。
他好心上前提醒道。
闵栀嗯了一声:我知道。咱们先不急着回去。
哎。若那法子真有用,咱们这趟也算没瞎折腾了。
祁终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是一路上闵栀都在自己耳边洗脑,说老头的话是半吊子水平,她听得茅塞顿开,另外想起了什么解封之法,非要叫上他去试一试。
旷阔的街道上,晚风吹旋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两人走到一扇巨大的朱漆城门下。
接着,闵栀一挥灵力,利落推开了眼前这扇沉重的门扉。
待凌步进去,祁终仰头观望,顿然叹为观止。
四面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矗立眼前,直冲云霄的楼台遮云蔽月,若是站在楼里,凭栏俯视这茫茫夜色,那荆新灯火通明的夜景简直一览无余了。
顺着楼梯拾阶而上,祁终留恋这一眼一眼不同高度的月色,美得清冷,美得瑰丽。
这是什么观景台吗?祁终冷却心境,轻轻问道。
高处的晚风疾而猛,吹彻脸上奔波一日的疲色。
闵栀漫不经心答了一句:啊,这里是唐门的雨花台,集赏景,烽烟信号,机关镇守等一体的最后守垒。
昨年才竣工的,你可是除了唐门之人的第一个外来宾客呢。
祁终一听,猛地睁大双眼,震惊道:这么说,这里不就是唐门的机密之地?
算吧。闵栀未料他如此大反应。
祁终连连下楼去:快走,快走。等会儿被当成贼给抓起来了。
不是,你慌啥?还有我在啊,你能偷啥?
闵栀急忙拽回他。
祁终觉得多呆一秒都浑身不自然,回道:避嫌总行吧。我可不想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哎呀,不会的。咱们把正事办了就走,没人发现的。
闵栀急忙劝道,一边竖起三指打消祁终的担忧。
那咱们先弄吧。早收工早走。
犹豫了一下,祁终作罢答应。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转镜聚光。
说着,闵栀也不待祁终再多问什么,就手脚麻利地去布置场景了。
等她一阵忙活之后,祁终遥望四面其他几个阁楼的中央,都徐徐升起半米高的案台,台上摆着几面澄净宽大的镜子,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反射到月光,最后缕缕相交,汇聚到楼下那个宽阔的地面中央。
诶,把剑给我。
闵栀做完这一切,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叫祁终把剑交给她。
祁终迟疑了一下,不放心问道:不会弄出很大动静吧?
放心吧哥们儿,我会坑你蛮?
闵栀不耐抢过他手中的剑,手心化出一点灵力,将它从高空徐徐送到那月色交融的中央。
顿时,楼台上的几面明镜发出淡淡荧光,镜中影像开始模糊。
祁终诧异地回过头来,见闵栀沉了沉神,于呼啸耳畔的长风中,抖送缕缕灵力,钻入几面平静的镜子中去。
解!
最后一声咒下,四周万籁俱寂,气氛骤冷。
两人惊讶看见,雨花台中央突然飘起了点点小雪,洒落在一寸之地,而头顶分明还是一轮明亮的圆月。
月下飘雪之景,一清二楚,震撼二人的心房。
成功了?祁终下意识低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那雪落之地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月下突然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自那长剑之中,如烟般钻出。
是剑灵苏醒了!闵栀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紧紧抓着祁终的衣袖,欢呼道。
祁终也聚精会神地盯着景象变幻,未曾分心丝毫。
终于那缕青烟从剑身完全脱离,在雨花台中央,逐渐幻化成一个绝代姝丽的模样。只是这女子冰冷着惨白脸色,低垂着双眸,看不出悲喜,但浑身气质只如苦寒雪域中一株凋尽的枯雪莲。
没想到,这么凌寒的一把古剑居然有这样瑰丽的剑灵美人。这剑不会是你捡来的吧?怎么看你也和它不搭呀。
闵栀半开玩笑打趣道。
祁终却神情严肃,追问道:现在怎么办?剑灵召唤出来了,我也不认识她啊?
这我想想办法哈。闵栀敲了敲脑袋,道:要不你唤她名字?
迟疑的片刻,那剑灵伫立在飘飘飞雪中,一动不动。
突然。
喵呜
一声猫叫打破了宁静,同时还伴随着镜子破碎的刺耳之声。
闵栀回过头去,顿时气恨不已,原来一只黑猫刚刚攀上案台,打碎了西方的那边镜子。
她大叫一声:可恶的小畜生!坏我们好事!还不快滚!
边说边提步凌厉奔过去。
祁终急忙劝道:你别骂它呀!它又听不懂人话喂,别打它啊!
也不知闵栀听没听见,祁终还是大喊了一声。
再俯身一看,雨花台中央的那名女子,瞬间被打碎了镜面一样,动作幅度猛地大了起来。
只见她脸上清清淌落两行泪水,跪到在地,仿佛虚无地扯着前方某个人的衣袖,挽留哭喊道: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上神,求你帮帮我吧!栖悦上神
哭声撕心裂肺,仿佛希望被一寸一寸剥夺,最后只见她匍匐在地,绝望埋首于雪地之中,又化烟消逝。
祁终动容又震撼地目睹完这一幕,轻轻呢喃了一句那位上□□字:栖悦。
呃余音尚在喉间,心口却急促一疼,疼出一股无名的自责感。
眼眶里露出微微湿润,悲痛的感觉仿佛是一种深切的怜悯。
祁终也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待心口的疼痛稍减,他蓦然回忆起下午那位老者所说:一个可以让她在梦中看清现实的人。
难道那个名叫栖悦的神就是这个剑灵所要寻找和等待的人吗?
正发愣,闵栀也骂骂咧咧从另一边阁楼赶过来。
恰逢此刻,乌云遮月,最后一点月光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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