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也不再与他多废话,告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向夫人复命,少爷你好自为之吧。
诶,两位姐姐一定要帮我劝住她啊。
见家里人御剑而去,沈冀书依依不舍地追上去,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泥巴,溜了一脚,摔在地上,委屈兮兮的样子。
唉哟,疼死我了,呜呜
在一旁抱手看戏的祁终,瞅见这一幕,莫名想笑,大发善心,准备过去拉他一把。
哪知还未走近。对面却同样走来一个人,头戴星冠,身穿碧岚衣袍,衣襟垂尾处绣着丝丝兰芽新绿的春意。冲二人微微笑着,透出一股温和的雅意。
冀书,先起来吧。
沐皙大哥被人搀了一把,沈冀书才觉心情好些,乖巧喊了声来人。
祁终站在一旁,顿时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下次走路要小心了,扶风近来梅雨时节,地面时常湿滑,稍不注意,可能就摔倒了。
是垂着头,沈冀书闷闷不乐答应一声。
祁公子。你也是。沐皙安抚好身侧之人后,抬眸又对祁终温和笑着,一下便把注意放回客人身上。
祁终原本还在想,这大公子是不是没有看到自己来着,可问候落到耳边时,他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诶。他迟缓地答应了一声。
沐皙思量了一下,上前道:你的情况,净杳都和我说过了,先跟我来吧,走了一路,应好好休息一下。
哦,那就有劳大公子了。
见人主动招待自己了,祁终心思一凝,疾步过去。
一边的沈冀书见沐皙如此关照这人,颇有些好奇,也凑过去,看了祁终几眼,莫名觉得好熟悉,但念不出名字来。
冀书,你也回去做功课了吧。
离开的时候,沐皙还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哦,好的。
祁终路过他的时候,也出于礼貌,点了点头:沈少爷,先走一步咯。
哦。沈冀书呆呆应了一声,可望着祁终那张戏谑如狐狸的笑眼,他似乎从记忆里翻出了点什么印象。
难道是他?待人走后,他在原地喃喃一句。
穿过一路迂回的风光景致,祁终跟着沐皙来到一处小庭院。
甫一入门,便见院中花木扶疏,绿植处处,青瓦下的围栏中,一片鸟语花香,如此清静雅致的地方,似乎很适合怡情养性。
上了矮阶,沐皙便将祁终领到寝房门口了,他回身,客气道:祁公子,净杳说你尚有沉疴在身,须得静养生息,所以我特地应他要求,为你选了一处安静的厢房,你看看,还满意吗?
祁终愣了愣神,一时有些惊讶,连感谢也忘回复了。
只觉得沐耘心细如发,连这些小事都考虑地如此细致,他还能有啥不满意的啊。
挺,挺好的。多谢大公子。
不必言谢。你既是客,我们理应照拂。
沐皙顺势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进屋后,就桌而坐,粗略交谈起来。
祁公子,你在扶风作客的这段时间,如有任何需求,皆可来告知我或者沐茵,只要合理,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
沐皙倒茶的片刻,便徐徐展开话题。
祁终点了点头,为他的热情好客有些不自在:沐大公子,你们太客气了。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必拘泥。一切都是待客之礼。但请祁公子修养几日后,能尽快与我们详谈案情,早日为受害之人讨还公道。
不露锋芒地说出要求,沐皙的话让祁终脸色一僵,想起那日的绝望逃生,他脑海中颇有阴影,并不是很想再回忆。
但见沐皙真诚希望的眼神,祁终牵强笑了笑:噢。好的好的。我要是想起了什么,会跟耘公子商量的。
这听闻这样的话,沐皙脸色微凝,沉吟一刻,转又温和说道:祁公子通明事理,我们感激不尽。但若真有什么关键线索时,还请祁公子告知于我或者沐茵即可,不必再找净杳了。
啊?可可带我回来的是沐耘呀。祁终突然察觉对方话里有话,顿感无形压力压肩,话音都小了半分。
沐皙依旧不失礼地笑着解释:祁公子不必多心。玲珑心一案本就是沐家接手,你与我们说是一样的。主要是除了案情,净杳手中还有其他要事缠身,一日中在外碾转的时辰颇多,你或许鲜少能在家中见他一面,为了避免消耗祁公子的耐心,我们可以及时与你商谈这些事情。
听完此话,祁终低头不语,轻轻皱眉,眉心有一种无名的失落。
沐皙见他如此神色,又借递水之机关怀:祁公子?
呃。我可以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吗?祁终闻声抬头。
沐皙宽容地点点:你问。
耘公子他一月俸禄有多少啊?祁终抬眸,小心翼翼问道。
噗咳咳沐皙正欲喝水,被这无厘头的话吓得急忙止住。
为苍生做事,何来俸禄一说?九垓山仙尊是如此,沐耘也应如此,祁公子为何问这种问题呢?
祁终扯了扯笑,本意觉得有些心疼那人,可说出的话却换了层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他这么辛劳做事,要么该美名天下,要么该财多富足。付出的努力,总得有一样得到满足吧
听闻这话,沐皙心思略沉,想起之前沐耘对祁终的反应略是少见,还以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三两句话探出对方的价值观念,让沐皙不由对他的印象颇淡了下去:有此浅薄之见,看来此人,终究不能与净杳道同一路了
你难道以为净杳做这么多苦差,是为名为利?
哦,不不。大公子别误会啊,我不是那种贪图功利的人。我只是觉得名大得民心,钱多好办事祁终有些无奈,越说越离本心。
祁公子的想法,还真是独特。
沐皙笑了笑,神色平淡道:沐家百年基业,可以为净杳提供所有外在所需,他只用做好成为仙尊的那部分事情即可。
说的也是。
惊觉对方的比对之意,祁终不由多想了几层含义,不自然地瞥了瞥门外的风景,淡化尴尬氛围。
沐皙没有明确解释什么,只由他多想了去。
突然间,祁终感到有些挫败。
对方不仅语势压人,还工于心计,自己来这里坐都没坐多久,他们便软硬兼施地榨他的利用价值了沐耘,你也是这种人嘛?真是错看了。
早上的好感眨眼间又变成了一股无名的恼怒,祁终心说:我偏不如你们的意,除非沐耘自己出面,否则,半个字我都不说!
第25章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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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祁终躺在床上,双手做枕,望着房梁,出神地想着今日之事,仍心有芒刺,微微作疼。
为什么这世上的事情总要和身份地位挂钩呢?难道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烦躁许久,他翻了个身,准备闭眼睡觉,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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