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说道,这时毫无声息的楚嫣也随之上前,站在他右后方。
沐耘淡淡瞥了眼她,还未说什么,祁终便接了话去:诶,不瞒你说,我们就是专门捉妖的,什么妖怪没看过打过,区区几只水鬼,怕什么?
祁终扬了扬额前的头发,自信笑道。
你们是哪方修士?修为几何?这话可是一语惊人啊。
河伯又把目光投到祁终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几眼。
我们上疆来的,我身边这位呢就是
我们只是下山历练的小仙家门生,并没有多大修为,我朋友爱开玩笑,还请你不要见怪。
祁终涨威风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沐耘果断截下。
哦?我也是许久未去过上疆了,现今连小仙家的门徒都这么大本事了,一说历练就往底疆跑,底疆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河伯半醒半疑他的话,到不多问什么。
嗨,你想多了。我们俩就是半吊子,适才和你开玩笑的。祁终一下明白沐耘的用意,配合解释道。
那你们深更半夜行至河岸,所为何事?路过这种理由我是不信的。
河伯话中斤两,掂一掂来,还有些赶人的意味在里面。
你问了好几个问题了。这不公平,你得先回答了我们,才能告诉你。
祁终的狡猾有时还是管用的,比如沐耘此刻还在酝酿如何套话,他就已经反将一军,引河伯入套。
你个小娃娃真有意思,说话都要算计问答。哈哈,行吧,你们问,我捡着回。
河伯在水里待的太久,早就闷坏了,现在遇到个有趣的人逗他,自然忍不住要唠上几句。
你身后那位漂亮姑娘是谁啊?感觉是个人啊。怎么会和你一样从水里冒出来啊?祁终指着楚嫣问道。
她是下任河伯。生前名唤楚嫣,是几年前被烧戏馆的班主。
河伯没有隐瞒,反正挨不着几天他就要退休了,说多说少也没什么。
可镇上的人都说她死了,怎么会在你身边,还准备接任职务?祁终问道。
河伯理理衣袖,散漫说:是死了啊,淹死的嘛。我见她蕙质兰心,生前又通晓些管理之法,就收了她做徒弟,过几天我就官满百年,该离去了,于是请示了九垓山让她接任,自家徒弟可不能委屈了。
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把人搁水里放个百年还叫不委屈啊?祁终面露无语。
河伯抠了抠指甲,又无所谓道:你这小子不懂了吧,底疆僧多粥少,好职务都给别人捡去了,我虽说是河伯,竟然还比不过土地公公,要不是靠着这些年镇上的人给点香火,还真难过日子。哎,不过我说他们也是不开窍,之前还好,后来不晓得哪儿听来的偏方,说我爱吃人,就把祭品换成了活人,饿得我都不想上班了
祁终听得目瞪口呆,还不待他再多问,河伯又想到什么,继续抱怨道:
你也觉得傻吧,一群蠢货,但凡给我多加点烟火气,我也不会整日无精打采啊,还想我庇佑他们,天天晚上在水上打过去打过来的,烦死神了。不过还好,我要走了,剩下的都留给她了。虽然更苦点,不过没事到处蹭饭溜达的本事我都教给她了,只要不管蠢人的死活,还是乐得清闲。
河伯看了眼楚嫣,心里自认为,祁终两人会对自己这些年琢磨出来的偷奸耍滑本事感到佩服。
结果却只看见他诧异并且觉得自己脑子有病的表情,而一旁的沐耘更深皱眉头,紧闭唇线,神色严峻。
敢情这河伯就是个尸位素餐的东西,这些年尽躲水底睡觉去了,要不然这儿怨气会这么重,时常船祸不断。祁终心声显露脸上,化作不屑。
一方水域,本是河神之责,你推诿旁人,闲散就职早已不对,如今还误导后人,不安本分,可谓大错特错。
沐耘朗声斥责,河伯一愣,脸上冷白,呵道:你!你倒是说得轻松。木已成舟,我能怎么办?
现在悔过尚有余地,上奏九垓山,坦言过错,接受批判,再认真履职,将功补过。
沐耘道出方法,河伯更是垮下脸,不满道:
真这么做,我还不得丢大了脸。反正也没几天了,等她当上河神,我就逍遥去了,谁还管我曾经业绩怎样?我就是一个小小河伯,谁会在乎?
荒缪!
沐耘厉声欲斥,脸色愠怒。
眼看局势紧绷,祁终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心里也恼道:原来这河伯看着衣冠楚楚像个正经人,没想到坏德性竟这般不堪。
诶,我说,呐呐,听我说两句。老兄借一步说话。
被激怒的河神瞅了一眼沐耘,不满冷哼,被祁终拉到一旁安抚。
第76章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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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微澜,青柳飘乱。
沐耘站在围栏处独自冷静,祁终将河神带到不远处,说着悄悄话。
哎。我兄弟大愚若智,之前想做官没做成,现在有些疯迷,你别和他计较,就只跟我唠唠家常便好,你看你这些年日子多苦啊,我是很能理解你的,你和我说,解解心闷也好啊。
祁终一手搭在那人肩膀上,一副很是替他着想的模样。
听了这话,河伯点点头,单纯道:你倒是说我心坎里去了。行行,我就只和你说。
诶对嘛,那先等我一下,我去给我那傻兄弟说道说道。
见人上钩,祁终掐着嘴角笑意,又回到沐耘身边,串通一番。
耘兄。我知道你两袖清风,正气凛然,可这儿是人家的地盘,饶是教训也不能明着来啊,何况咱们还有话要问他,你姑且消气些,等我们大事一成,再去九垓山参他一本。
沐耘其实早就冷静下来,一直在等互相配合的机会。两人匆匆嘀咕了几句,祁终便笑着转身望向河伯。
老兄,你倒再说下这班主的事呗,我看她那样子像是没了魂魄似的,怎么做下任河神啊?祁终故作好奇地问道。
河伯高傲抬头,语气颇是自信:这你无需担心,我收了她的记忆,所以她才这样古板的,等她做河神那日,我便把记忆还给她,自然也就恢复生机了。
这么说来,你手中有她所有过往的记忆?祁终演出一副佩服他的神情。
诺,在这个小瓶子里装着呢。
河伯很是接受他的语气,主动拿出一个小玉瓶。
可以给我看看吗?
祁终大为吃惊的样子,边说,边示意沐耘。
不行。
行字还没脱口,河伯就被迅移至身后的沐耘打晕,松了手中玉瓶。
缓缓放下手,有些愧疚地扶着河伯,沐耘心里数落了自己一顿,这种背后偷袭的事不可再二。
瞅见他自责的模样,祁终无奈想笑:诶,你只是打晕了他,又不是打死了他,那样愧疚做什么。
走走,再回过去查查真相。
说着,祁终将玉瓶紧紧握在手心,通过共念又将楚嫣记忆的幻境创造出来,两人依时间轴的重要节点而找,最终落在上次的断片处。
几年前,贾亥家中。
楚嫣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望着墙外的天空,无助落泪。一阵开门声响起,她警惕转身,发现是那贾家小儿子贾亥,正满脸堆笑,不怀好意。
嘿嘿,美人,你可算是醒了,我这几天等的花儿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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