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声的寂静中,她仿佛隔空的和系统背后的人,进行了一场无言的对峙。
元幼杉没有实体的意识感觉到了一丝愉悦,她轻笑一声,算了,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如等等看接种了污染种子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转机。毕竟我对这个副本,也很感兴趣。
从系统或者说操控系统的运营商,以及游戏背后的人的反应,他们应该是在忌惮着什么。
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那他们所语塞的对象,便不言而喻。
殊不知这短短的几句话,不仅仅在游戏直播间内引发了巨大的热议,也真正让一些人感到了焦虑。
巨大的浮空之城中,道路上行走着人类、以及机器人,在他们的头顶之上,凭空悬浮着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岛屿,交错屹立。
其中整个城市最中心的上方,是一座隐于云层之中的空岛。
从下往上看时,能隐约看到一些巍峨建筑的尖端和边角。
这里是主神的故居,是他们赖以生存和存续的根本。
神宫之上,一座穹顶高耸、几乎穿插在云与日之间的正殿,以高达数十米的巨柱支撑,撑起了整座神宫的主殿。
几位身着神使长袍的男女年龄各异、神情各异,围坐在塑造得颇具原始粗犷气势的正殿中的长桌四周。
他们的面前,浮现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全息光屏,每个光屏上都在播放一些画面。
细细看去会发现,那些画面的主人公,都是同样的人。
一个五官精致漂亮的女孩子。
每一幅画面中,她的身旁都默默存在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两人或交谈或行走,又或在并肩作战。
其中最大的屏幕上,赫然是她一袭绿裙、皮肤发青双眸紧闭,仿佛已经死去。
耳廓上贴合着精巧设备神使,说出的话通过特殊处理后,竟同游戏中死板机械的系统音相差无几。
但此时他脸色难看,半场才讪讪道:她屏蔽了系统,不说话了。你们说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另一人沉着脸道:还不是你没处理好细节,被她发现了端倪!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符合系统、通过测算的
好了。正中的神使交叉着双手垫着下颚,现在吵这些没有意义,这个女人确实很敏锐,应该发现我们了。不过她既然能走到这一步,就足以说明她的特殊性和心思缜密,以后不用再出面试探了。
旁边的神使不愉道:难道就放任她破坏游戏的公平性和规则吗?我认为她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游戏的正常运营,我们应该直接将她的意识抹除销毁!
我同意,这个女人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现在民众们都在怀疑游戏的监管措施,我们应该及时掐断这个苗头。
我也同意
你们在慌什么,一个小小的三维生物,就算再怎么跳也跳不出我们的圈。正中的神使伸出手掌,轻轻向下压。再说了,贸然抹除她的存在,你们能保证不会生出其他意外么?
他一双眼眸沉得像古井,似乎在这群神使中很有威信,一开口其他人都止住了声。
我们是神的孩子,拥有无上的荣光和权力,没有人能够撼动我们,底下的小世界也并非是张可以随意击破的纸。退一万步说,就算某天她真的通过了神的考验,也说明她足够优秀,我们应该给这些低级的造物一个机会。
先生说的是,神会保佑他的子民。
围坐在长桌前的神使,在这晦暗不明的话语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纷纷垂下头颅,伸出手指在额心画着标志。
低沉的吟唱回荡在大殿之中。
赞美主神。
意识悬浮的过程中,元幼杉也不清楚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寄身的这具身躯已经坏死了大半。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巨响冲入了工作室中,原本被踹碎了玻璃的门重新掩上,这一次直接被从外面踹得脱轴,正中加固的铁板中有一个不规则的凹陷,轰得一下摔在了地上。
工作室中揣着手瑟瑟发抖的小老头口中念念有词,细听竟是:神佑我小老儿,让那疯狗抓紧被按住吧,可别再撒泼
他正嘟囔着,便又被轰然倒塌的大门吓得一哆嗦。
一回头看到气势汹汹的瘦高青年,怀中扛着一个尾断电线被扯断、还滋滋啦啦冒着星火的透明箱子,他差点呼吸一窒厥了过去,你!你
'砰的一声响,青年将箱子丢在了工作台上,扯出一个森森的笑来:东西我带来了,你给她接种。
小老头疯狂摇着头,不愿意干这买卖。
只见那大约三十厘米高的箱中,有一团浓缩凝聚的光点,正悬浮在中央缓缓飘荡,散发出幽幽光芒来。
只肖看上一眼,视线和魂魄都像是被这被这东西吸引着、扯出来。
这便是从神的体内提取而出的能量精粹:神光一枚超级污染种子。
倾尽大半个研究院相关学者的努力和心血,才成功提取出来这一枚,可想而知它的珍贵性和重要性,此时却被祁邪强行抢了过来,像丢什么无关紧要的废料般丢在桌子上。
祁邪你发疯别、别扯上我,我今天要是的接种了,整个工作室都得炸了,联盟肯定不会小老头语气坚定,一幅视死不愿同流合污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张开,像把难以挣脱的铁钳扣在他的后脑上,按了下去。
骨肉撞在冰冷坚硬的台上,他只发出阵阵吃痛的挣扎声,紧接着一柄锋利的、带着凛然寒光的机械刀甩出,贴着老头儿老树般皲裂的脸颊插入台面。
坚硬铁制品碰撞时,迸发出细微的火花,发出的脆响沿着耳膜和颧骨震荡,让老头儿身子一抖。
刀锋距离他的眼珠,只有一线,仿佛眨眨眼都能被割破。
屏住呼吸时,他听到身后青年的声音,依然带着沙哑和懒倦,却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不耐。
祁邪: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也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他说话时莫名不敢去看台上躺着的少女,仿佛只要看一眼对方白得发紫的脸和唇,都会让他在崩溃边缘的意识,彻底陷入混乱。
阵阵晕眩般的嗡鸣和锥痛,让他瞳孔常年处于紧缩,他在尖锐的嗡鸣中开了口,却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可以选择给她接种。
祁邪没有给研究员第二个选择,但双腿打着哆嗦的人睁大了眼,被眼前锋利的刀刃刺痛了眼,他知道还有一个潜在的选择。
不接种,他就会死。
于是老头儿咕嘟咽了下口水,汗如雨下,我做,我给她接种。
快点。不耐的青年收回了还染着血的机械爪,也松开了钳制着小老头的手。
没想到他一松手,这研究员腿一软就要往下滑跪,他啧了一声,及时用爪尖钩住了对方的衣领,提着他的颈送到了台前。
其实祁邪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尽管整个联盟中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但他遵纪守法、是最遵守联盟的规则的人。
在过去十几年间,因为他很弱小,拳头不够硬,所以他曾经躺在这张或那张手术台上,在这个或那个研究人员的手底下,被破开胸膛腹腔,反复拨弄着体内的脏器和骨骼。
被反复打碎了骨骼、又佩戴着食管灌输各种研究药物的过程中,他也一直在遵守着研究院和联盟的规则。
而现在他只是友好地请这位老朋友,帮他一个小忙,而不是依照规则打断他的腿骨、捏碎他的下颚,足以体现他的真诚和友善。
毕竟手术台上的小公主太脆弱了,他连碰都不敢用力去碰,生怕一不小心把她捏碎了。
为了小公主手术过程中的安全,他连对着这老头都得轻声细语,着实考验他为数不多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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