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旧时玩伴多已离散,现在看见他过得不算差,澹台雁心里其实很欢喜。
言天冬身形僵直,强笑着去看皇帝:陛下,娘娘这是
朕请言卿前来正是为此事。褚霖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将事情经过简短告诉他,阿雁她因伤失去十年记忆,现下伤好了,记忆却没回来,连太医院的徐奉御也查不出细谨。言卿常年在外行医,见多识广,或许能有其它看法。
连徐奉御都查不出来?言天冬不由皱眉,他想了想,躬身行礼道,还请娘娘稍坐,容臣替娘娘把脉。
澹台雁依言同他对案而坐,褚霖在一旁细细说明她最近的情形,并没有什么不舒服,脑后的旧伤也不疼,饮食一切如常,除了短缺一段记忆之外,几乎就是个健健康康的常人。
言天冬把过脉,又伸手按了按澹台雁的脑袋,眉头越皱越紧。
回禀陛下,言天冬收拾好器具,作揖道,徐奉御的诊治并无谬误,娘娘外伤确已好全。
这听起来是好事。澹台雁不明所以地去看褚霖,却见褚霖也是眉头紧皱,一脸担忧。
外伤既已好全,失忆之事的病因就难以查明了。
言天冬道:陛下娘娘且宽心,臣游历天下,也曾见过不少失魂、失忆的病人,这些人或许和娘娘一样,是因外伤所致,也有因病、因惊吓,而导致丧失记忆的。记忆之事本就复杂难明,有人会忘却最不愿回想之事;有人会记得所有,唯独忘却心中最紧要之人;也有人是留恋某段时间,才会宁肯忘却一切,也想要回到从前。只是,恕臣直言,这些人里既有伤好、病好便能随之恢复的,也有过了一两年才逐渐恢复记忆,当然,也有人至死都不曾记起曾经的人和事,苦苦追寻一生却是徒劳
澹台雁揪着裙摆没说话,褚霖也沉默许久,问道:依言卿所言,这记忆之事,只能等待慢慢恢复,不能强求?
言天冬道:是。因病因不明,妄自用药只怕更加损伤身体,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言天冬行礼告退,褚霖扶起他,亲自将他送出门外。
言天冬受宠若惊,连道不敢,褚霖却笑道:朕同阿雁喜静,梧桐殿里人手尚不充裕,言卿少来做客,朕只是怕卿迷路罢了。
这是在开玩笑?言天冬连连作揖,陪着笑脸强笑两声。
君臣二人走了一段,褚霖突然道:天冬哥哥?
言天冬寒毛直竖,立刻作揖道:陛下恕罪,只是儿时戏称,娘娘失却记忆,行为难免有失往常说着说着他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褚霖轻巧一搭手,扶着手臂把言天冬拉起来:言卿何必惶恐,许、言两家世代情谊,阿雁能有你这么位师兄,是阿雁的福气。他道,只是,阿雁失忆之事须得避人耳目,除了徐奉御外,朕唯可托赖、信重之人,也只有言卿了。
言天冬连忙作揖行礼,指天发誓自己绝不会泄露消息,且还连连保证,一定要好好为澹台雁诊治。
褚霖唇角勾起,面目和缓,言天冬本以为这一场关卡已经过去了,还没悄悄松一口气,却听他又开口。
说来,阿雁的失忆,着实来得蹊跷,十年之前十年之前,阿雁究竟在做什么呢?,褚霖像是自言自语,十年前她才刚及笄,家里应当还忙着给她议亲。
是、是,娘娘人品出众,自是有许多人家争着相看的。
相看褚霖顿了顿,说来言卿亦是一表人才,又是许神医高徒,年岁相当,想必也曾有望雀屏
言天冬惊慌失色,膝盖一软就着了地,恨不得剖心以明志:陛下明察,臣不敢,臣万万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褚霖搓了搓手指,很快又挂上松快的笑意:不过闲聊罢了,言卿何必如此惶急?卿与阿雁都是清正之人,绝不会有逾矩之处,朕自然明白。
言天冬被他吓得心力交瘁,还是不得不扯着一张脸道:是。
快至殿门时,褚霖突地问:阿雁身上的伤依言卿看,的确是,再无可能痊愈了?
说到正事,言天冬立刻又严肃了神情。
陛下,娘娘的伤情,臣下只看过脉案,并不曾亲自诊视,且受伤之时也并非经臣亲手诊治,因而并不敢断言。
其实过了这么久,褚霖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言天冬见他一脸淡漠的模样,也不由变得沉郁。
她失去的十年记忆恐怕回不来了。虽然澹台雁早有所料,但被言天冬亲口证实,还是难免怅然。
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先是嫁了人,又做了许多从前不敢想,也从未想过的事。有时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会产生一丝恍惚: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她?
褚霖回来时,澹台雁仍旧揪着衣角坐在原地发呆。他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发:阿雁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先歇息?记忆之事急不得,咱们
澹台雁昂起头看他:陛下,十年前我为什么会嫁给陛下呢?
这是从初醒之时便盘桓在她心中的疑惑,可褚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却道:朕表字陵光。
陛下?
褚霖耐心地重复一遍:阿雁可称朕表字,唤朕为陵光。
澹台雁没答话,只用奇怪的眼神瞧着他。
不是她不愿意,她只是觉得,这人着实太奇怪了!
军队要叫朱雀军,军旗上画着朱色神鸟,现在连表字都要叫陵光
而且,这和她的问题压根没关系吧!
陵光这表字是他自己起的么?
作者有话说:
【不相干的小剧场】
褚霖:叫哥哥。
澹台雁:滚。
褚霖一指旁边:你叫他哥哥!(转身变脸)我要鲨了他!
言天冬:?
第18章
第十八章
陵光陵光,澹台雁心想,皇帝陛下这反复念叨的样子,是真不大灵光。
也不知道褚霖到底在发什么疯,澹台雁着实不大想理他,而是问道:陛下,您还没回答呢,我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嫁给陛下呢?
她追在他后头逼问,褚霖没理会,自顾自地进了净室,澹台雁只好停在门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褚霖今日更衣格外久些,也不知是不是在躲避谁。
宫人方才进来点过灯后都出去了,褚霖整理着衣衫走出净室,一眼就瞧见了床铺上多出来的枕头和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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