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认识谁?
褚霖正要追问,门外突然又闯进一个人。
臣女竟来晚了,求姨祖母恕罪。那女子年纪不大,身上穿着和喻静妩一式的女官服饰,但用料裁剪明显不同,衬得腰肢更加轻软,肤色更加白细。
太皇太后见着她,眉心狠狠一皱,还没等她说什么,女子见着褚霖便惊讶地捂住嘴,雪肤乌发,艳丽的眉眼飞扬,眼中神采乍现,美艳不可方物。
这就是皇帝阿兄?崔氏从筠,见过皇帝阿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崔从筠?
褚霖还有个姓崔的妹妹?
澹台雁疑惑地看向褚霖,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崔从筠,而对方则深情款款地盯着褚霖,眼中又有崇拜又有惊艳,两人这么看来看去,竟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顿时感觉不大舒服。
她想问崔从筠为何不行礼,开口却是:崔家娘子,这句阿兄从何而来?
崔从筠像是才发现澹台雁,有些羞赧地低头笑了,眸光悄然上下打量一圈:臣女崔从筠,拜见皇后娘娘。
叫褚霖阿兄,叫她皇后?
澹台雁满腹疑惑,且心里更不舒服了。
太皇太后叫她:阿筠,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注意些规矩。
崔从筠扁扁嘴,却也没怎么规矩,而是走到太皇太后脚边跪坐下来,趴在她膝盖上,像只小猫一样撒娇:姨祖母,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生分呢?她头侧在太皇太后膝盖上,眼睛却盯着褚霖,眉眼弯弯,陛下不会怪罪阿筠的,对不对?
澹台雁立刻紧张地看向褚霖,却见他温和一笑:崔娘子蕙质天真,朕不会怪罪。
崔从筠双颊微红,往太皇太后衣摆里躲了躲,还不留痕迹地瞟了澹台雁一眼,眼神非常得意。
澹台雁:???
这是什么情况???
太皇太后拢住她,笑道:皇后见笑了。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孙女,她祖父是崔令公,在家中自小娇养惯了,没规矩的,还请陛下和娘娘宽宥。
原来是崔令公的孙女。
崔从筠确实没规矩,也有这个资本没规矩。她祖父是中书令崔敬晖,高宗朝旧臣,三朝元老,世袭魏国公,当朝人称左相。崔家子弟亦是杰出,其子崔甫现任右谏议大夫,女儿则嫁去东昌侯府郑家,正是京城中德高望重的东昌侯夫人。
崔敬晖亡妻出身弘农杨氏,正是太皇太后的亲妹妹。太皇太后虽然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但杨氏门庭凋落,而崔氏蒸蒸日上,崔敬晖更是炙手可热。只怕到如今,太皇太后还要仰仗崔令公的照拂。
是以才借中秋团聚的名义,将崔家娘子带进行宫。
崔家费劲巴拉把人送进宫,崔从筠言行之中亦对皇后有所轻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昭然若揭。澹台雁隐隐察觉,自己好像当真闯了大祸。
她看向褚霖,这人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澹台雁坐在他身边,却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褚霖道:太皇太后说笑,崔令公是朝廷肱骨,群臣楷模,其子弟亦是人中龙凤,哪里谈得上什么宽宥不宽宥呢。又说太皇太后舟车劳顿,天色已晚,他和澹台雁不便搅扰,便先行告退了。
崔从筠却着急地直起身:陛下这就要走么?阿筠才刚见着陛下
崔从筠咬着唇,似怒似怨地瞪了澹台雁一眼,好像她就是划开牛郎织女的西王母,逼婚英台的马文才,欺压刘兰芝的焦母。
澹台雁:
这世上居然有人比褚霖还能演。
褚霖也饶有兴致地等着,澹台雁打心底里怀疑他是在取经。
陛下若是不弃崔从筠欲语还休地看着皇帝,遮遮掩掩地羞红了脸,转着腰间丝绦不说话。
等了半晌,澹台雁忍不住道:他不弃,崔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褚霖意味深长地看向澹台雁,澹台雁连忙又缩好肩膀低下头。
崔从筠又瞪了澹台雁一眼,羞赧道:臣女不才,准备了一份见面礼,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说罢她朝喻静妩道,喻姐姐,我前头托你拿着的东西,你可带着了?
喻静妩莫名道:娘子说的什么她反应过来,羞怒道,娘子,那是我
崔从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喻静妩唇角绷紧,却也只能低下头,拿出一件佩囊递给她。
佩囊绣工精致,色彩明丽,既有女儿家的巧思,又符合男子的身份。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佩囊究竟是谁做的,可崔从筠就是能施施然将佩囊递到褚霖身前,娇声道:陛下
眼神热烈似火,笑容娇媚如水,简直要让世上最刚硬的心,都能化作绕指柔。
澹台雁叹为观止。
褚霖微微勾唇:有劳了。然后抬手让玉内官接过。
崔从筠不依,水莹莹的眼睛仍旧看着褚霖。
玉内官作揖道:娘子见谅,御用之物都得经过仔细查验,不然一个不好损伤贵人,那就是毁家灭族的大祸了。
崔从筠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松开手,又像只蝴蝶翩跹飞回太皇太后的身边,一双媚眼仍勾魂摄魄地盯着褚霖。
礼送到了,皇帝和皇后终于能够告退,崔从筠也就收了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没正形地坐在褚霖方才坐着的地方。
太皇太后见状叹了口气:阿筠,她毕竟是皇后,就算将来你得蒙圣宠,也是要和她共侍一夫的。现在就这样针锋相对,将来
崔从筠嗤笑道:共侍一夫?就凭她,医女生的,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太皇太后陡然一惊,听这话头,崔从筠并非只是想要进宫这样简单,崔家世族名列第一还不够,还想着要当外戚。
可是这世道就是如此,权柄更迭如此迅速,身处其中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崔家不争,便是郑家、卢家乃至其它世家顶上,毕竟皇帝总是需要一个皇后。
与其让澹台氏虚占其位,不如能者居之。
可太皇太后并不欢欣,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她并不想有那么多的变数。
崔从筠美目一转,又扑在她身边娇笑道:姨祖母可别担忧,你瞧皇后那蠢笨的样子,这么多年也下不来一个蛋,想来皇帝也只是顾念旧时情义,不得不多忍耐几分罢了。
太皇太后没说话,崔从筠毕竟年轻,就像很多人一样,因为皇后退居后宫多年,便有意无意忘记,她曾经带领玄武军打下半壁江山。太皇太后见惯世情,虽然年纪上去了,仍然耳聪目明。
她能看得出,皇后并非崔从筠想象得那样简单。
崔从筠没察觉,她仍旧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是早知道陛下是这样的人品,那佩囊我就自个儿绣了说不得也会多用几分手段。突而她眸光一凝,大步走过去,一脚把喻静妩踹翻在地。
下贱东西,方才让你拿出来,你竟还敢犹豫!崔从筠拽起喻静妩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两巴掌,喻美人,喻美人,好个喻美人,连我也险些被你骗过去。你若当真和皇帝有私,他如何会看都不看你一眼?
太安寺离行宫尤其近,皇帝久居行宫,喻静妩也在太安寺伴驾多年。天下姓喻、姓玉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将这名头安在喻静妩身上,正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两三巴掌下去,喻静妩的脸颊高高肿起:娘子息怒,奴婢这几日还要见驾,万不能让人看出来
崔从筠停了手,仍旧提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你还想见驾,你不如先解释解释,玉美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又拍了拍喻静妩的脸颊,将人吓得一抖一抖,她心中便极爽快,说得好,你才有得见驾,若说得不好她轻声道,我就将你交给我哥哥。
喻静妩浑身颤抖起来,只能尽力编造几句谎言,又道:连奴婢这样的姿色都能勾引皇帝,若换了娘子,自然更是手到擒来。她连连跪地磕头,求娘子饶奴一命,奴继续给娘子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