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穆羊趴在聂川的肩膀上,眼睛盯着挂在门口的那串风铃。
风铃里面的那枚铃铛,被一根白色的细绳悬挂着,周围又笼罩在玻璃钟罩之中,还在轻微地左右晃动,发出细微的响声。
小羊,小羊,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最后几章,今明两天发上来吧。
第110章
聂川总是告诉阿琳不要靠近她,在此之前,阿琳一直遵循着。
阿琳躲在晚春院子里,唐穆羊突然走过来,蹲在阿琳的面前。她看上去,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她很漂亮,比大多数侮辱她的人要漂亮得多。
看着阿琳没有离开的迹象,她顺势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唐穆羊想要靠近阿琳,可她又挪远了些。
唐穆羊因为阿琳这生疏的动作显得有些尴尬。
阿琳从余光里瞧着,她用手捂住嘴巴,眼珠在不踏实地胡乱地翻转。
两人之间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被她一声长叹击碎。
我觉得。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发。
唐穆羊突然这样说。
她很喜欢聂川,也只和聂川进行交谈。
阿琳站在远处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她跪在地上,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伏在聂川的膝头上,任由聂川抚弄着她的头发,脸上露出满意幸福的神情。她依偎聂川,就像是猫犬依偎主人那样。
她甚至会像宠物一样用脸颊蹭聂川的身子,会用这样亲昵的行为动作表达她的喜爱。
她简直不像个人。阿琳听到过无数个人交谈的时候提及唐穆羊的名字时,夹杂着的这一句带有玩味的嘲弄。
她也的确像是一只在路旁被捡拾来的幼猫一样。
在漆黑的夜里,她像个麻袋一样突然撞进马路上。
愤怒的鸣笛声和急速刹车时轮胎和水泥路面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所幸,聂川的车最终停在了她的身边,只差分毫的距离。
你他妈有病?聂川的斥骂声回响在空气里,一个翻身跳下车来,怒气冲冲地踏向那个莫名其妙闯入她的面前的人。
聂川的火气从下车看到她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借着车灯的余光,她隐约地出现在聂川的眼前。
不好意思,我真的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一个人。
每到说到这里的时候,聂川总是感叹。
聂川咬着吸管,看向旁边调试着琴弦的唐穆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够及时回应上聂川的目光。
聂川接着会戏谑地对着唐穆羊笑笑。
唐穆羊以为是聂川在唤她,站起身将要走来,却被聂川连忙劝住:不用不用。坐那里就可以了。我的小羊。
围在聂川身边的旧客新客此时会献上笑声,同聂川更深入地交谈,同时一边用那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穆羊。
仿佛那就是一件玩物,被饲养在这里。
她的本名原叫唐穆宁,聂川觉得落在耳朵里有些别扭,便将宁改成了羊。寓意温顺。
之后我把她带来这里,阿信做了顿饭给她。
聂川低头看着酒杯,慵懒地使用吸管缓缓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好听的碰撞声。
那天阿琳正要离开,院子里传来车辆的声音。这里不允许别的车辆进入,只能是聂川了。
阿琳和阿信向门口迎上去,聂川蹦蹦跳跳地牵着唐穆羊的手,和我们打招呼。
嗨!看我捡到什么啦?
她伸出手抵住唐穆羊的腰肢,用力向前递送,将她从聂川身后推到两人的跟前。
她带着胆怯和警惕,下意识就要往聂川身后躲,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她是谁?阿信问。
聂川嘿嘿一笑,举起手来搭在她的头上,毫不嫌弃地胡乱揉她蓬松脏乱的头发,说着:我的小猫。
她被聂川扯得有些痛,面庞抽搐了一下。
聂川在和阿信交谈着,手依旧留在她的头上。
因为她比聂川高出了许多,微微弓着身子,应和着聂川的动作。
她衣衫褴褛,浑身混着泥土,有些地方结成了硬块。
头发蓬乱不堪,透过身后酒吧里的灯光,隐隐可以看见有些许白色的什么东西蠕动在其中的空隙里。
她的衣服有一只袖子从肩膀处被撕扯开来,肩膀上有一道骇人的伤口,结了痂又破裂的模样。
猩红的鲜血正从其中溢出来,顺着她手臂的线条,又滑落过指尖,一滴一滴碎在地上。
她感到了我的目光,顺着看过来,胆怯地又向后退了两步。
第111章
聂川的汽车声音又在晚春的院子里响起。
未几,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手搭在侧腰挎包的带子上,食指上套着钥匙链转动玩弄着,嘴里哼着小曲儿。
怎么样了?阿信抬头看了她一眼,低手拿了个玻璃杯,放置在吧台上,转身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提出一桶橙汁,灌了半满。
聂川把钥匙扔向阿信,他流畅地接过去,伸手放在了柜台下。
阿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做出疲惫的表情,走向围在阿信身旁的朋友们:好累好累好累。说着,举起那只玻璃杯,一饮而尽。
阿信又给她添了半杯。
那个小猫的家人真是离谱。居然要向我要钱?聂川说。
聂川留了她一天,给她清洗干净换了身衣服,为了向朋友们展示她发现的这个美人儿。
大家都在啧啧称奇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发现这个叫作唐穆宁的漂亮女孩子有些不同。
当大家问她好奇地与她搭讪的时候,她有时候木讷发呆,有时候显得情绪激动。
她不会是个痴儿吧?一个青年呷了口朗姆酒,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说,有点像。另外他身旁站着的青年笑着伸手击了一下他的胸脯,表示赞同的意味。
她就好像阿尔忒弥斯。有个自称诗人的人这么感叹着,因为说话难懂,所以发言经常被人漠视。
她叫唐穆宁,当有人问及故乡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总是会竖起警惕的目光。
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地围在她的周围,甚者撩起她的一缕头发细瞧。
有的时候会反抗,有的时候便显得温顺乖巧,这样的反差让人更加有了兴趣:人人都想尝试她是否会对自己表示友好。
或许因为人们欣赏她这美丽的门槛不高,原本是普通的问候搭讪逐渐变得恶意挑逗了起来。就像是拿着猫尾草看着猫咪追逐那几片绒毛一样。
当原本高贵的美丽落入低贱中,人人都想要反踏一脚搏以快感。
阿琳在人群之外,看着她的脸从人影缝隙之中时隐时现,模模糊糊的一张漂亮的脸。
已近傍晚,夕阳欲颓。
晚春的店里比平时多了不知多少人,大家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唐穆宁。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花环,被来来往往的人们叫着月亮。
而她已经有些麻木了,抬手又放下,微笑又收起。
偷偷打着呵欠,被下一个来交谈的人打断。
原本聂川想要再留她一天,被阿信强硬的拒绝了。
大家看着自外面回来喊累的聂川,好奇地盯着她询问着唐穆宁的事情如何。
小猫的家好远。离这里路程开车去一次要两个多小时。聂川说。
大家急忙问着她那是何处。
一个镇子。她说,她怎么样都不肯告诉我她的家在哪里,我只好把她送去了警局。一查就查到了。但是她的家人也真是有够神奇的,接了从警局打去的电话,居然要求警员开车送她回家。
聂川和陪同的警员带着唐穆宁踏上送她归家的路程。
从车窗里望着路旁的路程逐渐变成自己眼熟的建筑,她的情绪显得越来越急躁。
等到车停在一件带有石头垒成的篱院的房子前,停车的声音马上引得屋内的两三人气冲冲地迎了上来。
两个健壮的年轻人一上前来就开始粗鲁地扯唐穆宁下车,嘴里骂着三两声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