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穆宁死死地抓着车门,指甲和漆门剧烈地摩擦声最后淹没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
不好意思?这是二十一世纪?她怎么了?聂川皱着眉头问向其中一个年长的人。
儿家媳妇。他说。
强买强卖?聂川捏着墨镜腿,指了指面前的年长者,又怀疑地看向身旁的警员。
明媒正娶!那个长者提高了声调。
听了这话,大家唏嘘不已。
聂川耸耸肩,喝了口橙汁,把手撑在吧台上:不知道啦。
怎么不问清楚呢?阿琳突然问。
大家齐刷刷地向她看过来。
聂川笑笑:你还不懂啦,你是小孩子。这是大人的事。
大家不是都很喜欢她吗?
她脸上继续挂着笑容,偏偏头,和身边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没有人不喜欢小猫呀。你们有谁不喜欢她吗?
那怎么不救她?阿琳问。
气氛有些变了,最外圈有几个人拿着各自的杯子走开了。
聂川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未几,消失了。
她沉着脸色:所有人都难过得很。大家都需要帮助。
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唐穆宁的名字逐渐在大家口中被提及的次数少了许多。第二周,更甚。第三周,有些人已经忘却了她的名姓。
当她的痕迹在众人的记忆逐渐被时间抹净的时候,她又勾勒地更清楚了自己的轮廓。
一个多月后,随着一阵铃铛的响声,晚春的门被推开。
她站在门口,面目灰尘,相比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显得更加狼狈。
小猫?
聂川惊讶地喊出声音,急急忙忙从吧台后退出来。
她走到唐穆宁的跟前,紧紧地搂住唐穆宁的脖颈,压地她不得不弯腰应和着。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聂川兴高采烈地搂着唐穆宁的手臂把她往店里拉,再次亲切地向店里的朋友介绍着她的名字。
大家热情地与唐穆宁打着招呼,就好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聂川近乎是黏在她的身上,蹭了满身的泥土。
她的高兴和激动是真的。
她毫不嫌弃唐穆宁身上的灰尘泥泞也是真的。
她再次开车将唐穆宁载回她村子里的家也是真的。
第112章
从聂川的叙述里,阿琳无法想象到唐穆宁的样子是怎么样如聂川所说的歇斯底里、奋力挣扎和肝肠寸断。
聂川咬着吸管,时而笑意满面,同周围三四人说笑一二。
这次太凶了。相比这次,上一次小猫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她的指甲都刮得断了,在我的车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痕迹。
看着唐穆宁挣扎的样子,聂川上前两步想要劝阻:你就不能对你老婆温柔点吗我的哥?
她的声音在汉子粗鲁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声中显得微乎其微,没人理会这局外人的想法和建议。
那个看起来主事的长者上下打量着聂川,又特地转了两转,走到车前,望了望聂川车上的汽车标志,最后在聂川惊异的目光中回到她的面前。
长者脸上挤出来些许笑意: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聂川冷冷地说着,胡乱编造搪塞着。
他的脸上沉了沉:那你对象呢?
扫地的。聂川说。
他又看了一眼聂川身后的车,再度像刚才那般在聂川身上像雷达般扫射,问道:那这车怎么来的?
聂川顿时觉得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尖肆意攀爬,脸上却还是挂着礼貌的平静:抽奖中的。
老者脸上的笑容消失的速度就好像是子弹出膛,倏忽之间又挂着冷面:那我给你说。你可别招惹我家媳妇,这是我家的人。
别总是引得我家媳妇三天两头往你那头跑,到时候人出了什么毛病,你可赔不起责任。
聂川冷哼一声:您就是看不起我呗,脸变得那么快。
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家里头怎么教的,这么跟老人说话。老者狠狠瞪了聂川一眼,一边嘟囔着,一边回到院里。
哪有看不起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都二十一世纪了,您还给我划分个职业的高低贵贱呢?聂川冲着老者的背影喊着。
他头也不回。
回过神来,聂川转身要走,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好些邻里。
她把刚打开的车锁又按了两下锁起,响起两声低鸣。
聂川拉了位面善的妇女,一边客套地抱怨着,一边询问着这家人家的事情。
是买来的媳妇吗?聂川周围一个青年迫不及待地问道。
聂川摆摆手:真是明媒正娶,你情我愿的。说着又搂着身边阿信的脖子,暧昧地望着他的眼睛,只不过是婚前婚后不太一样。男人嘛,不都这样,你说是吧,阿信哥哥?
咱们还没结婚呢。我也说不准。阿信说。
周围一阵笑声。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往前凑了凑身子,好奇地问着聂川。
聂川把手从阿信身上拿下来: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就好像说是小猫的丈夫之前追了好多年,结婚了之后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小村子里的消息人传人张扬得快。
不久唐穆宁丈夫的耳朵里就钻进了两三声闲言杂语。
男人失了面子,反而成了妻子的不是了。
没几天,村人在村子里就很少见到唐穆宁的影子了。
有人说,唐穆宁被活生生锁在了家里头,拿着链子锢住了她的步子。
当母亲托人来夫家捎话说:病重,回家。
只得到当家老者挥了挥手,以为是儿童玩笑赶走了前来的小孩子。
母亲躺在病床上,两眼死死盯着病房的门口,挺着一口又一口气力。
又匆忙跑来的孩子喘着粗气对病房里的人说着:我被赶走了。却应声得了父亲的怒骂,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孩子脸上,而后怒气冲冲地亲自跑向唐穆宁的夫家。
舅舅急赶慢赶扯着她站在医院里的时候,舅妈含着泪说道:
姐姐去了。
唐穆宁站在原地,呆滞地望着病床上横着的已经成为尸体的母亲,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站在原地,望着,盯着。
看着医护人员进来,整理遗体,又推出去,始终盯着母亲生命消逝的那个地方。
只是。
望着。
没过几天,舅舅操办起了姐姐的葬礼,在院子里支起了好多张桌子,铺了好几套丧宴。
人人走进来,都对着舅舅,面露哀色,安慰着:别太难过。
唐穆宁和舅舅站在一起。
他伸出手在身后狠狠地掐着她的软肉,用力压着嗓子微声呵斥:
丫头!哭啊!
唐穆宁咬紧牙根,睁大了眼睛。不哭。
舅舅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点着头。伸手在背后又一次狠下了十足的力道。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