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华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又要应付侯府大小主子的冷嘲热讽,精力有限,但孩子的父亲陈谨言明明有女儿却置若罔闻,才真叫自私冷漠,不配为人父。
在这样的世道,蒋云华作为儿媳妇,没有生儿子,或许可算是有罪,但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又做错了什么呢?
女孩也是亲生骨肉,侯府再是走下坡路,何至于其他人依然可以锦衣玉食,就单单克扣了这么个小孩子?
云华摸了摸陈蕊没多少肉的脸颊,忍不住把她揽进了怀里。
她一个外人都忍不住心疼,为什么孩子的血亲,却能那样冷血?
尤其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世子陈谨言。
就这样一个人,对妻子不忠,对骨肉不慈,文不成武不就,最后还要靠妻子的力量才能勉强中个进士,到底有什么值得破镜重圆的?
云华倒是能理解最后蒋云华的选择,为什么肯重回侯府?因为侯府谁也不好好待她的女儿,小小年纪身子骨不好不说,还养成了一身坏习气,尖酸刻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蒋云华见了这样的女儿,能放得下吗?
归根结底,陈谨言吃准了蒋云华的性子,就是拿着亲生女儿做要挟,不然凭他做的事情,哪个女人愿意回头?
纵然如此,小说结局以后,蒋云华还是幡然悔悟了,她自己做不到放下女儿,不得不回头与陈谨言这个烂人虚与委蛇,但到底意难平。
云华知道蒋云华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女儿,因此好声好气和陈蕊商量:蕊儿觉得祖父祖母和父亲好不好?要是娘离开了这里,蕊儿愿意跟娘一起走吗?
陈蕊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双手努力抱紧了云华,怯生生道:蕊儿可以跟娘一起走吗?
当然可以呀!云华轻轻笑了,只要蕊儿愿意,凭他是谁也不能抢走蕊儿。
我愿意!陈蕊连忙大声道,似乎生怕说慢了,云华就改变了主意。
真的呀,那娘可太高兴了!云华用下巴蹭了蹭孩子的发顶,娘住的地方,可比这里小得多啦,以后蕊儿也不能见到祖父祖母和爹爹了,蕊儿不难过吗?
陈蕊毫不犹豫:蕊儿只要娘。
云华的心里漫上一股酸酸涨涨的情绪,忍不住将孩子搂的更紧了:好,以后就娘和蕊儿两个人,娘每天带你吃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好。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软软糯糯地说话,云华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还故意发出响亮的啵声,小姑娘顿时害羞的脸都红了,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看上去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云华心里叹息了一声,干脆亲自给孩子洗了澡,又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轻声给她讲了个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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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蕊依偎着母亲的胸膛,小手抓着母亲的衣服,听着柔和的童话故事,甜甜地睡着了,云华摸着她胸口微微凸出的肋骨,眼眸里的冷意又盛了几分。
这一晚云华带着陈蕊安心地酣然入睡,另一边的正院里,永安侯和夫人张氏,却睁着眼睛盯着帐顶,久久未能入眠。
陈谨言已经被暴怒的永安侯赶去了佛堂跪着反省,但这点惩罚根本无法浇灭永安侯心头的怒火。
这个孽障,这都做了什么事啊!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永安侯再次吐出这句他已经说了几十遍的话,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
旁边的张氏不敢搭腔,但永安侯到底还是翻了个身,面朝着她,两只眼睛探照灯般盯在她脸上,在暗夜里都几乎在发着绿光。
张氏心里发慌,两只手情不自禁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褥子。
谨言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听到永安侯低沉的声音,张氏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镇定。
两个月前。
永安侯冷笑了两声:两个月前?到这时候你还想瞒着我?
张氏不做声。
第27章破镜重圆之休妻的丈夫
永安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努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质问道:半年前齐王造反事发,唐家也被牵连,当时谨言跟着去办这个案子,他是那时候就把那女人带走了吧?这半年他频频往外面跑,在外面置办个宅子,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银子,你管着侯府的一切开销,这事能瞒过你?
张氏还是不做声。
永安侯狠狠喘息了几口,又问:谨言媳妇说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是怎么回事?
张氏低声道:谨言都一年多没跟他媳妇同房了,这半年大部分时候都在外边,后来那女人就怀上了。侯爷也知道,谨言就蕊儿一根独苗,都四年多了,他媳妇加上几个伺候的,硬是谁也没怀上,也怪不得谨言对那女人上心
上心就上心,一个罪臣之女而已,纳回来做个妾也就是了,何至于闹到要休妻的地步?永安侯不理解。
那女人找人把过脉了,是个儿子!张氏语气也激动起来,原本的那点心虚,因为儿子这两个字,顷刻间烟消云散。
儿子又怎么了,要是觉得庶子不好袭爵,大不了生下来记到谨言他媳妇名下就是了。永安侯还是皱着眉。
张氏叹了一声:你说得轻巧。那女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明知自己罪臣之女,哪能那么容易答应进府做妾呢?自然是凭着那个儿子,辖制住了谨言,说什么要是不能做正妻,宁愿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去庙里做姑子。
永安侯:
想起那些送出去的珍本书籍和名家字画,当年有多么得意,这会儿就有多么抓瞎。
一件一万两
永安侯在心里数了数还差多少件,越数越是心惊肉跳,下意识道:回头跟谨言他媳妇再商量一下,两边都退一步,就把人娶回来做个平妻
张氏眼前一亮,继而又叹了一声:你看看今天谨言他媳妇的表现,哪还有挽回的余地啊?
永安侯默然无语,良久才道:明儿一早就押着谨言去找他媳妇道歉,哪怕跪在地上求,也得让她应了这个事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没有别的亲眷,和离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侯府家大业大,庇护她一辈子安乐无忧,不比在外面抛头露面强她要是不答应,非要与侯府作对,将来
张氏也冷笑了几声:一个孤女,还真以为拿住了侯府的把柄,我们就拿她没办法了。她要是答应还罢,等那女人把儿子生下来,她还照旧做她的世子夫人,要是非撕破脸,那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小蕊儿一定要跟在后面,云华干脆把她好生打扮了一番,母女俩一起跑到正院,催着陈谨言赶紧去写和离书。
陈谨言被罚在佛堂跪了一夜,这会儿脸色苍白眼睑青黑,正在领受永安侯夫妻训诫,听到云华这个要求,原本就伛偻的身形看着似乎又弯了几分。
华儿,你一定要如此绝情吗?他哀求的看着云华。
云华惊讶地看着他:咦,原来昨天提出和离的人,不是你?
旁边的永安侯夫妻不停朝着陈谨言使眼色,云华又故作诧异道:侯爷和夫人这是眼睛一起抽筋了吗,要么说是夫唱妇随呢,就连抽筋都抽到一块儿去了。要不要赶紧请个大夫?拖久了兴许就瞎了!
永安侯沉了脸,张氏也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这时候陈谨言终于下定决心,抹了一把脸,支吾道:华儿,要不咱们就当没这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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