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怪我吗?杨芸想到什么一般忽然看着她,有些着急地认真道,你不要怪我,不管到任何时候,都请你不要怪我。是我擅自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对不起。可我从来不后悔拥有你。
祝晚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总之酸涩怅然,五味杂陈。怪她吗,她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或许也有过那样的时候,可在此刻听到她说对不起,祝晚吟就觉得那些大概都不重要了。
我小时候可能是怪过你的,也恨你怨你。祝晚吟垂着眸子,回忆道,可是我更想了解你,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但是没有人告诉我。
所以她说,没关系,我不怪你了。
杨芸几乎一瞬便热泪盈眶,祝晚吟发现她落泪是总是会扬着笑,很美。杨芸靠近亲吻她的额头,谢谢你不怪我。
她抹去泪痕,抱过她道,你放心晚晚,我会保护你。我会好好地把你送回北城,送回祝家。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祝晚吟垂下眼睫,看到角落的月季花。
她终于正视这个问题,开口问她,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芸沉默片刻,松开她笑了笑,你只要知道我会保护你。我知道你现在在周先生身边,周先生......在他身边,你倒暂且是安全的。
祝晚吟迟疑良久,还是没有说什么。
晚晚,你听我的话,把周先生给你的合同签了。
祝晚吟抬眸看向她,你也知道这件事。
是,我知道。杨芸不隐瞒她,只说,你相信我,签了字对祝家才是最好的。不要有顾虑。
祝晚吟缄默不言,半晌后启唇道,我会签的。
杨芸摸摸她的脸,乖。
祝晚吟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想问,但就这么问出来了。
你认识程先生吗。
杨芸对上她的目光,坦然回答,认识。
她说过,她今天想问什么她都会回答。
祝晚吟又问,你如今......是在做什么?
杨芸抬了抬眉,低头笑道,做生意。
她眉梢眼角都是风情,杨芸说,晚晚,我有很多钱,都是给你的。
祝晚吟抿了抿唇,那你是好人吗。
杨芸望着角落那株顽强生长的月季,目光顿了顿,她抬眼时轻笑不已,看着祝晚吟的眼底尽是深刻的温柔还有骄傲。
也只有我的女儿才会这样问我。
如此天真单纯,让她想要用一切去守护她。
杨芸低头扶着身边的沙发,手在沙发上拍了拍,把这个问题也同样当作真挚的问题,认真思考之后道,对晚晚来说,我应当是好人。
祝晚吟愣了愣,没有追问什么。想过之后她淡然一笑,好。
她相信她的话。
即便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不明白的事,不愿意去多想的事。
但她如今能做的,或许就是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做自己能够做的事。
她知道一切都会好的。
今夜,也并不糟糕。
44.Chapter4444
走出电梯,穿过满是收藏品的艺术画廊。杨芸来到那间茶室。
推开门,即见正中间一副高大典雅的中式印染屏风。简约的陈设,将眼前的场景对称勾勒地像一幅画。
屏风正中央前一张茶桌,那个男人独坐于此,背景都在他身后。
程渭淮递至唇边的茶杯微顿,抬眸看向走来的女人。
杨芸一面随意地打量着他的地方,漫步而来在他对面落座。
程渭淮敛眉喝了口茶,放下玉瓷杯,缓声开口,见过了?
嗯。杨芸不自觉地弯唇,我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大小姐模样。你知道吗,她长的特别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极了。
程渭淮眼尾淡淡浮现笑意,递给她一杯茶,嗯,我见过她。是很漂亮,像你。
是,像我。杨芸看着杯中起雾的热茶道,她小时候长得也特别可爱,像小天使一样。
杨芸。程渭淮静静看着她,淡声道,可你不该见她。
杨芸捧着玉瓷茶杯,笑意微敛,我知道。
程渭淮一直都不想让她见,是她无论如何都要见。
二小姐本该一辈子都不知道你这个母亲的存在。
是,她不知道的好。杨芸看向他,可我想让她知道,我也知道我的女儿想知道。
她眼眶泛着轻微的红,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晕,痴狂一般的开心,你知道她有多美好啊,她说她不怪我,不怨我。就算所有人,所有人从小到大都在告诉她我有多么不堪,她都爱我。
泪自她眼下睫羽滑落,杨芸笑道,程渭淮,她是爱我的。
她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部分。
程渭淮凝视着她,轻笑了笑。他抬手过去,拭去她脸上的泪,我知道。
杨芸垂眸敛下情绪,指尖抚过脸颊。随后她抬头认真望着他,程渭淮,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你都不能伤害她。
我当然不会伤害她。程渭淮温声道,她是你的女儿,我同样是爱她的。不会伤害她。
杨芸冷笑了笑,你让高越川去和她谈股份的事,你难道不他们是什么东西?
程渭淮道,我警告过,不让他们惹事。
程先生,他们只管达成目的,不会顾及过程。杨芸不多说其他的话,只道,现在她在周先生身边,别让人去多事。
程渭淮答应她,我知道。
他们两个之间总像是没什么话可说。
程先生。杨芸沉默片刻开口道,现在项目你虽然拿到了,但是我提醒你一句,今时不同往日,给自己留条后路。
程渭淮温和地笑了笑,他目光讳莫如深,杨芸,你我这样的人,何曾有过退路。
杨芸偏过头不看他,我是在警告你。
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杨芸拧眉道,你知道这次没那么简单。
杨芸......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总有一天,自己也会万劫不复。杨芸看向他,程渭淮,即便你有再大的本事,你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程渭淮抬眉望着她,那你怕吗。
杨芸冷然一笑,早知结局的事,有什么可怕。
所以杨芸,一条路是只能走到底的,即便尽头是悬崖,你我也得一起跳。程渭淮声音幽远,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完。其他的自有命数。
你可不是一个信命的人。杨芸扬了扬唇,怎么,和周先生一起久了,也开始信奉神佛了?
程渭淮笑了声,你觉得周先生像是信奉神佛的人吗。他这样的人,才最狠。
坦荡地面对慈悲和生死。
你知道在我看来,周闻的闻是哪个闻字?
程渭淮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杨芸洗耳恭听,是什么?
闻道的闻。程渭淮看着她,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这个闻。
杨芸认真想了想,末了轻淡一笑,你对周先生,似乎总是很矛盾。
是。程渭淮并不否认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