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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不病(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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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晚吟发现她的记忆几乎都是他,但那段时光其实只有短短一年而已。

月亮高悬。

灯火阑珊。

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院子里只剩下周先生一个人。

祝晚吟下楼时,他仍旧坐在夜色下独自喝酒。

院子里的灯暗了大半,只草丛里还藏着几盏。他在抬头看月亮。

半轮玉盘,几点星辰下,他就像是一幅画里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影子。

祝晚吟的梦常是灰暗晦涩的,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梦到过他。她在梦中,总是找不到他。大雾迷茫,青灯古佛。

她甚至不太敢朝他走过去,怕打破了眼前幻境一样的景象。

祝晚吟站在他身旁看了看桌上乱七八糟的酒,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又想喝酒了?

周濂清没看她,望着月亮道,上回已经被你折腾半条命了,再来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受的住。

他声音有些低哑,大概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带着懒倦的醉意。

我没想喝。祝晚吟端起他的酒杯瞧了瞧,上回差点没命的是我,周先生折腾什么。

周濂清笑了声,谁知道。

祝晚吟若无其事地问他,周太太怎么也走了?她不住在这里吗。

嗯。

那周先生怎么没有陪着一起走?

周濂清看她一眼,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我走了,你好逃跑?

祝晚吟说,我不跑。

他眼底深邃不明,看着她道,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嗯。祝晚吟低声应。

江城难得见这样的月亮。

她问,你走那天,也是这样的月亮吗。

嗯,比今夜还美。他没有回避她的问题,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几乎让她想哭。他承认他是周濂清,记得有关她的一切。

周濂清收回目光,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他准备站起来。

祝晚吟没听他的话,而是上前搂着他阻拦了他的动作。她坐到他腿上,紧紧搂着他,闷声埋在他肩上。

周濂清没有推开她。

之前推开太多次,舍不得了。

过了很久,她平静地说,周濂清,你骗了我。

对不起。除了这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不要你对不起。

祝晚吟松开手,攀附着他的肩吻上去,吻到他的唇。她怕他推开自己,环住他的颈深深地仰头吻他。

可这次他没有推开她。只微微偏头退开一些告诉她,晚吟,我喝了酒,你......

烈酒的味道将他气息变得更热,祝晚吟看了看他,将他的话都尽数吻回去。周濂清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占据主动,将她压在怀中,深入唇舌,如暴风骤雨,却并不纯粹强烈。只有深沉,更深沉的浓烈情意。

她被他抱到房间。

周濂清将她放在床上,再看她时眸底又尽数收敛了方才的意欲。他手掌抚过她的脸,低声让她早些休息。

谁要休息。

祝晚吟搂着他不放,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周濂清,你不想要我吗。

晚吟......他声音低沉,有些无奈。

怎么会不想。可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

祝晚吟说,我不在意。

什么?周濂清微微怔然。

她望着窗外撒进来的一地月色,我不在意在这样不好的情况,不在意不完美。

周濂清没有说话。他呼吸又沉又缓,心脏的血液滚烫。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傻,她孤注一掷地自始至终都在相信他,即便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比他所以为的还要了解他。

这世上的一切,都毁灭最好了。什么都不重要。

祝晚吟抬头去吻他,去解他的衣服,没有章法,不疾不徐。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关。冷白朦胧的月光如梦似幻,在寂静的夜,只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

今晚的月亮确实太干净了,皎洁,圣洁。

像梦一样。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轮廓,一半隐藏在晦暗里。

她眼前都是他,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祝晚吟毫无保留地回应他。她在断续的思绪里,看见他俯身看她,那是她见过最深沉的眼神。

他说:祝晚吟,你别后悔。

同样深沉的声音。

她更紧地搂住他。

后悔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拥有他的时间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

她来不及思考,周濂清也没有给她后悔的时间。他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完完整整地拥有她。

月亮快落下了。

祝晚吟睡不着,认真看着窗外。凌晨总是有它独特的色调,仿佛是世界末日,也仿佛是新世界诞生。

可以再暗一些成为深渊,也可以再亮一些看见光明。

人生大抵也是如此。是深渊还是光明,也只顾走下去就是。天总是会亮的。

祝晚吟想思考人生,又发觉思考不出什么。她有些累,可是一点也不想睡。

在想什么?

周濂清抱着她,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地传过来。他平稳温热的呼吸在她颈侧绵延,她在他怀里可以听见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

祝晚吟爱死这一刻了。

她贪心地想要无数个这样的凌晨。

在想信仰与死。她伸出手臂抱住他,随口说。

周濂清低笑了声,不如想点别的。

想什么?

他似认真想了想,才道,想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他声音低缓沉稳,平静如水。让人碰不到,抓不住,带着虚无缥缈的距离感。

我不要。祝晚吟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撑起身子看着他,柔软的长发顺着肩滑落到他胸膛上。月色勾勒着他眉目,似云似雾,恍惚显得更遥远,即便是与他拥有最直接最亲密的肆意纵情,也让她觉得眼前的人离她那么远。

尽管她拥抱他,亲吻他,他都好似随时会离她远去。

什么休恋逝水,早悟兰因?祝晚吟蹙着眉,手紧紧攥着被子,心底翻涌一般地虚妄无力。她看着他,眼里酸涩起雾,我没有什么悟性,我只有生,只有死。什么休恋逝水?我偏要。就是残花抱香死,随逝水一起去,也不要悟兰因。

周濂清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他目色如月,看着她半晌笑了笑,残花抱香死?倒也是,你的确是这样的性子。宁折不弯,简直是天生的拧骨。

祝晚吟盯着他不说话,神色认真。周濂清搂着她的腰将她压下来,把被子扯上来盖在她身上。

好了,我随口说的。怎么当真了?

你才不是随口说的。祝晚吟趴在他身上,眼泪砸下来,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个,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我受得住。

她说哭就哭,神色平平静静地,只眼泪断线似的砸在他身上。周濂清擦去她的眼泪,将她抱在怀里轻叹道,才做了上帝不可饶恕的事情,你就哭成这样。我成什么人了?

祝晚吟埋在他颈侧,想用力咬了他一口,又不舍得太用力,是,衣服都没穿,你就已经想抛弃我了。

周濂清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再找到她的唇,良久再松开她。他伏在她肩上平复呼吸,沉声温柔,毫不避讳。晚吟,我的意思是,除非我死了。才叫你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祝晚吟挣扎了一下,想推开他说话,可他意料之中地抱紧她,闭着眼睛慢慢地把话说完,除此之外,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祝晚吟推不开他,闷在他怀里咬着唇。我不想听。

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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