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唯一想去看看自己的,竟然是昨天还恨着的许可秦婳突然觉得太可笑了,太荒谬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秦婳彻底死心了。
泪水流淌,鲜血嘀嗒,可是,秦婳还是醒着的。
喊不出来,挪动不得,也痛得不能闭眼,每次呼吸都是剧痛,肝肠寸断,心仿佛被撕裂了,我好想睡着啊,睡着就不疼了
阿娘,可不可以拍拍我,你拍拍我我就能睡着了
啊啊啊
来个人吧
秦婳眼眶已经模糊了,泪已经哭不出来了,但是胸膛剧烈起伏着,似在颤抖,在抽泣
天很亮了,阳光好好看啊,可是我看不清了。
屋外族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鸡鸣了几鸣,狗吠了几声。
秦婳听着万物的声音,此刻变得这么真实,这么立体,太痛了,什么都那么真实。
已经晌午了,血已经快流干了吧再不干,也该晒干了吧?
太阳在小窗里已经变得火红,那么艳,为什么血还不干啊啊
呜呜呜啊太痛了,痛久了,反而没有那么痛了,秦婳竟然开始发声,不知道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无所谓了,痛楚已经开始变得麻痒,越痛越麻。
一天了,没有人推开门
夜色又染上夕阳,它在秦婳眼里再也不温柔了,它是把她打下悬崖的杀招,是磨尽她希望的凶器。
没有直觉的秦婳看到自己眼前出现许可,尹存轶,刘昔,眼泪已经流干了,血溢了出来,手激动地抬起来,想要抓住他们。
尹存轶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嘴张着说着什么,可是秦婳已经听不见了,眼中血泪蔓延。
秦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落在荆棘丛里,怎么也爬不出来,每一次挣扎都浑身是伤,荆棘刺着每一寸皮肉。
到最后,她体无完肤,跪坐在荆棘丛里,嘶声裂肺,歇斯底里。
*
*
金光刺进眼睛,好痛。
自己是不是晕了,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
拼尽全力睁开了双眼,看到几个模糊到不行的人影,青青白白的,就算是秦婳真的死了,也能认出来这是她的师姐,师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师姐走过来,她好像哭了?她好像在张着嘴,她在说什么?
秦婳一瞬间崩溃在师姐怀里。师姐,我听不见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见了。师姐,是你吗?我好痛啊
尹存轶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喊着:不痛了,小婳,不痛了,师姐在呢,师姐在尹存轶已经泣不成声,身边一直冷静的许可也在捂着脸,泪水满面。刘昔也张着嘴,鼻涕和泪水糊住脸。
小婳,师姐对不住你小婳师姐对不住你尹存轶搂着秦婳,她心疼啊,自己的关心害了师妹,她那时该有多绝望啊,自己偏偏不进去,要是自己放开一点多好,多关心一点她多好,繁琐的礼节有什么用?她那时候多疼啊,血都流门外了,自己才发觉
第11章矿山黄沙漫
秦婳好不容易知道他们说什么之后就安安静静坐在院子里,自己也几乎动弹不得,她只能说幸好,幸好她有这样的师哥师姐。
声带暂时让尹存轶恢复了,只是视力和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秦婳吱吱呀呀说清楚自己没事后师姐三人才敢走。
秦婳让师哥把调查的内容写了下来,借着自己的一点光明看着。
暴毙,年轻男子,女子,老人,孩子都出现过,死了十几个人了,根本没有规律。
死亡非常突然,家里人都说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没了命,这不是暴毙是什么?
但是,师哥在纸上写着很小一行字:不是暴毙,谋杀。
谋杀?谁会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找个族人问问?
秦婳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能听见风的呼啸,感受到院外的漫天黄沙,沙子刮到脸上,刺啦刺啦地疼。
秦婳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族人。天,能不能不要开玩笑,这分明是个小孩子啊!秦婳绝望了
姐姐你好。小孩拿着糖葫芦睁着圆圆的眼睛问。
你好。秦婳费力回应着,想捂住自己脖子那处,怕吓到他。
小孩子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伤口,也不知道害怕:姐姐,你们是帮我们抓害人妖怪的吗?
秦婳闻言一笑,是啊。
姐姐好厉害啊。小孩子坐在地上说。
那告诉姐姐一点事情好吗?秦婳又有了一丝希望,小孩子最天真烂漫,童言无忌,说不定套话还能更简单一点。
好啊。小孩子说。
你坐过来点,我听不清。秦婳只好这样说了,要不是她会读唇语,眯着眼睛还能看见一点,刚才就要完了。秦婳耳边现在真是,太安静了。
小孩子滚了过来,又抱着糖葫芦舔着。
你叫什么秦婳艰难地问。
小孩子在吃糖之余随意回答道:王仁。
王仁弟弟,那你们族里有管事的吗?秦婳尽量温柔地问。
叫我王仁,不要加弟弟。小孩子不满地说。
好。秦婳僵着笑容。
王仁又吃了一颗糖葫芦,慢悠悠地说:村里管事的就属大当家了,他叫任宥合,也是族长,当初就是他带着我们开山挖矿我们才富起来的。
以前我们可穷了,要不是族长,我们早就没命了。
怎么讲呢。秦婳问。
母亲说,他们原本都是奴隶,给暴君干活,是他把我们这些奴隶救下的,她当时被不知道被哪个大户人家的臭男人给□□了,才有了我,妇女都被强制带到房中,一个个轮着送到他们那里,男人和青年就被拉去干活,干不完就会被打,每天都有几个打死的。
族长他也是其中的一个奴隶,他带着我们逃出了那个猪狗不如的地方,一路上都是他护着我们才能活着,后来他又带着我们挖矿石,他带着一队人去外面卖,回来再给大家分,要不是族长,我们哪里还有命?母亲又怎么能逃离那种地方?王仁带着些不像孩子的恨意说。
谢谢你了,那你知道暴毙是怎么回事吗?
秦婳耐心地问,心里是心疼的,他们要不是为了活命,怎么会到这个黄沙漫天,毫无生机的地方苟活着。
前几天张叔去挖矿石了,回来没多久就死了,听母亲说死的很平静。王仁说。
你还知道什么人死去了吗?告诉姐姐好不好?秦婳循循善诱。
一个姓徐的,不记得名字了,还有还有一个叫李问的!王仁激动地说。
别着急,慢慢想,他们是做什么的?
徐他是挖矿的!李问应该是种菜的。还有前几天几个矿工也死了,好像都死在家里,其实我还有点好奇,就是我母亲不让我看。王仁诚实地说,姐姐,你们要是调查带我去好不好?
好,回头我问问师哥师姐,应该可以捎上你。秦婳笑着,摸了摸王仁的头。
姐姐你问完了没有?我明天找你行吗?王仁说。
嗯,谢谢你。秦婳看不清他的样貌,但知道他一定是个很乖很好的孩子。
不过,这样的话,死的人就不全是矿工了。族长能把所有人都带出来?秦婳的脸沉了下来。
不行,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不能让别人看扁,一传回去自己又要被笑话了,她不怕别人笑,他怕户目看不起她。
秦婳摸着走着,尽量不扯着脖子,还是火辣辣地疼,秦婳靠在小巷子里,不敢大声喘气,也不敢哭,生怕自己疼得忍不了了又要打退堂鼓。
自己退了那么多年了,总要做成一件事。任它黄沙漫天还是满目疮痍,一条路总能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