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那人也不动。
四周寂静地吓人,两边的风好像在撕咬,她仿佛也和他僵持着。
又过了一会,那人一整个没入水下,头和身子都不动,像是死了似的,水里也没有一点浮出的气泡。良久,水面都静止了,没有丝毫浮动。
山上没有四季,或者说,只有夏季,也就是刚上山时觉得漫天花雨好看,现在秦婳觉得无趣得很,一点新意也无。
秦婳走进几步,死死盯着湖面,湖水十分清澈,湛蓝色的,蓝得彻底,水面飘着些绯红的樱花瓣点缀,似绸子上绣的牡丹,但又没有牡丹那么艳那么大,美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秦婳怔住了,她不是没注意过这处湖泊,只是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湖水碧得比翡翠还纯,水面泛着春天的娇嫩。
呆了一会后,秦婳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傻透了,好不容易能看见了,山上美景无数,一直盯着一汪水干什么?
心怦怦地,一不留神就回到了院子里,她不明白,一路上思绪理成一团乱麻,自己到底在意什么,那摊水?还是那个人?
水有什么好看的?山下的水也不必这个差,小时候瞎跑瞎闹,偷鸡摸狗时见多了,根本不稀罕。
人就更不必在意了,那人自己根本都不认识,自己在山上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最在意的也就是师哥师姐,要是师哥师姐,怎么会认不出来?闭着眼都能认出来。可是,明明不认识为什么就是忘不了
徐桦桦记得樱花盛开的那一年,花开奢靡,枯树生春。
她记得那时她去楚凌媚府邸时下人无人敢拦,因为自己央求楚凌媚不让人拦她,楚凌媚大约是被自己磨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一路上下人们议论纷纷,但都弓着身子绕着徐桦桦走,徐桦桦反而不自在。
徐桦桦到院中时看到楚凌媚正□□泡在院里水榭时惊讶不已,但她不想回头,亦不想躲避,她恨不得把自己扒个精光跳下去。
沙哑的风吹落的樱花一次次挡着她的视线,徐桦桦干脆走上前去。
刚走到楚凌媚背后,徐桦桦就被他的白衣盖了一脸,幽香的木草味扑面而来,转身。这是楚凌媚当时跟她说的话,也是唯一一句,声音很沉,但不哑,听不出什么情绪。徐桦桦就这么听着楚凌媚穿衣的声音,不再动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很喜欢楚凌媚的,这时应该转身,抱住他,再拉他下水,可是脚跟自己较劲死死粘住,动弹不得。
以后不得窥探。楚凌媚顿了顿,又补充道,所有男子。
徐桦桦看着楚凌媚眼中有些杀气,连忙答应。
从此之后这句话像是徐桦桦的影子,阴魂不散,走到哪跟到哪,徐桦桦也再不敢逾矩一分。
秦婳从小野惯了,没什么她不敢的,她觉得等眼睛完全恢复了再去看一眼,现在眼睛好了,月末小比自动加上了她的名字,秦婳现在真是恨死这个灵活的记事弟子了。
几番思虑之后,秦婳决定先复习月末小比,就在未老阁。
也实在是因为霁月堂人太多了,讲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根本不能学什么。
不过户目那么厉害,他是怎么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很浅,看标题和内容简介基本就知道讲的什么,所以有人看的话可以看题目选择剧情or感情。蟹蟹。
第16章同行卸湿意
未老阁在安月后山腰处,挨着最大那处樱花林,正是秦婳前几天去的地方。
在未老阁逼着自己看了几个时辰书,秦婳觉得自己快累死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复习过小比。
未老阁就是一个书阁,不过书很多,记载的术法多多少少得有几十万。阁内墙壁都是书柜,随便哪面墙都有几千本。
未老阁分正殿和两个偏殿,正殿里阁楼有小隔间,专门给弟子使用。
正殿里木制书柜书架多到数不清,找书时需要依靠一位老者,未老阁阁主北宫浮华,这名是挺好听的,就是很怪,秦婳文盲,又觉不出来哪里怪。
晌午,秦婳出来缓口气,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她一下就跑到了樱花林,细嗅着山间花蕊芳香。
秦婳忽然想起那水里的人,下意识跑到湖边几百米远,这次她已经能看清了,湖中没有人,湖底也没有。
没有人,那就等到它有人。说不定那人在湖里练什么秘法,危害门派。秦婳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敏至极,还不忘笑了笑,打了几拳。
就在秦婳傻子一样傻乐时,湖边已经站了人。
秦婳一秒失笑,看着湖水边白衣的人,他的衣着不似一般弟子,他的衣服通体雪白,太白了,秦婳有一瞬间觉得抹上点樱花的红会好很多。
他侧着脸,秦婳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辨认得出来身形应是一个男子。
那人脱了外袍,雪白的外袍被他叠好,在满地落花堆积中格外出挑,亮的晃眼。秦婳整个人都屏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
明明是她看别人沐浴,明明她在盯着别人,为何她是那个紧张的人好不公平。
盯了一会,秦婳觉得眼睛疼,背过身眨眨眼,再转身去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秦婳看着湖面旁一叠整整齐齐的衣物,知道他还在水下。
等了很久,秦婳觉得,他莫不是已经觉察出来了才躲进水底?
秦婳不知道该如何了,要是自己走了他不知道,岂不是要活活憋死?自己去湖边喊他不也没有礼貌吗?这样的人只能远观,不能近看的,秦婳倒不是怕亵渎了,只是她不想,也就是看个好奇,图个新鲜。
你逼我的。秦婳嘀咕着跑了一会到了小湖边,发现小湖不大,但很清澈,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到水底,只能约莫瞧见水中人披头散发,水中头发轻轻摇曳,黑了一片。
秦婳犹豫再三,最终解了自己发带蒙住眼睛。你啊!
秦婳还没说完,就被水下的人拉住一只脚,硬是拖进了水中,秦婳顺势栽进水里,发带脱落,那人力气太大了,秦婳觉得自己要沉底,可是缓冲了好久后,睁开眼还是看不清低在哪,秦婳觉得自己应该还在下降,立马扑腾起来,山下摸鱼时她就这么扑腾的,她也不会游泳,只会瞎扑腾,也游过了多少条河,这会水下扑腾不上反下,秦婳快要憋死了,干脆赖着不动,等一等总能浮上去。
这时,一声笛音吹起,绕着风,隔着水,传进秦婳耳朵,笛声悠扬,朴素中带点跳脱,下一刻,秦婳整个人破水而出,激出大片大片的白色水花。
秦婳眼里有水,又被呛了好久,到了岸上直接趴着吐了起来,吐到一半才发觉旁边还有人,她抬起头,朝他微笑。
秦婳眼中还有些水,脖子上伤口浸着水火辣辣地疼,她只能眯起眼睛看着他,她根本看不清。
怎么是你?那人问。
这人认识我?秦婳震惊,立刻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再看,这人竟是户目。想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顿时脸上泛起红晕。
为了使自己不尴尬,秦婳立刻反驳:你怎么把我拖水里了?秦婳说完越发没有底气,本就是她偷窥在先,现在还在质问,简直是无理取闹。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户目看着秦婳说,这时他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倒是显得自己湿漉漉的不庄重。
户目扶着秦婳肩膀,轻轻拉她起来,秦婳听他这么说,简直想把自己埋起来,要么就是让任宥合手下再割自己一次,她宁愿五感缺失也不愿这样僵持着。
对不起,偷窥你是我不对。不过我不知道是你,我眼睛秦婳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难道就因为不是户目就可以偷看吗?
自己眼睛早就好了,只是还有点模糊,如今户目被他看了个大概,她难道还说我原本不愿的?
无妨。以后,户目顿了顿,不得窥探所有男子。
嗯。秦婳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什么样,但根据以往来说应该已经红透了。还好户目不计较,不过他心里还是会介意的吧自己那么孟浪
那,师弟再见!秦婳尴尬地挥了挥手,她总是不习惯叫一个学霸为师弟,感觉自己压他一头一样。
户目没说话,转身带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