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彧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已经是段醉安的人,自己还在妄想什么?
他翻阅着文亦送上来的几位长老整理的小册子,随手塞一口楚眉眉送来的酥应付就要吱吱乱叫的肚子,另一边又要吩咐女俾服侍好段醉安,让她平安生子。
段醉安虽可恶,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无辜而可爱的。
何况这是楚夏的遗腹子,楚言彧于情于理于心都会留下这个孩子。至于段醉安,楚言彧留不得她。
她一面考虑着自己的身份,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母亲,一面又考虑到父亲与秦婳,还有她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这十年,几番考量,还是决定秘密处理了段醉安。
秦婳每日要么就是待在府中,要么就是在十极山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依旧轻松自在,但总归没有安月山逍遥。
对秦婳来说,安月山就是她的家,尹青青就像她的父亲,一群师哥师姐想她的家人一样护着她,这样的地方,她也许不能回去了。
物是人非,即便回去,看到的或许是容颜不在的尹存轶,天人五衰的尹青青与冷清的小院,只剩樱花树不断摇曳,兴致缺缺地送着无数的人和事。
作者有话要说:
_(:D))_我再次谴责自己
第119章相思藏几分
金殿内,珠链后的段醉安身着轻纱,身形窈窕,怎么看都不像身怀六甲。
她歪倒在玉椅中,细细品味着银器里的美酒,看起来逍遥自在。
有一个女俾轻声走来,挑开珠链,伸手扶着段醉安,在她身旁耳语。很快,段醉安被服侍着披上素色绸缎,化了淡妆。接着她向为首的女俾挑眉,女俾们一排退下。
紧接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段醉安坐在帘子后,安静地梳着长发,似乎在等着什么。
很快,那人挑开珠帘,走到段醉安身后,替她拿起梳子,仔细梳理着她的乌发。那人声音小而哑:她在哪?
段醉安听到这人的话笑了一下,随后道:你只需要知道,她还活着。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神情高傲却懒散。
身后的人突然停下手,银制梳子刮到了段醉安的脖颈,他急忙退后一步,声音冷淡:你自己来吧。
段醉安被刮得刺痛了一下,却笑着回头:容云,坐在这个位置,还不错吧?
容云偏头:我所愿并非权位。
段醉安一笑,走到他面前,勾起容云一缕头发,魅惑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我呢?
大夫人,我此来,是为告别。容云没有看她的眼睛,但他的眼睛确是红的。
段醉安甩掉他的头发,轻哼一声:你别忘了,你想要保护的人。还有你会为了我去做的那些她声音变慢,令人不齿的最下贱的事咱们两个,谁都逃不掉。声音低而不沉,薄凉已极。
容云浑身战栗了一圈,对着她道:我从来都不会想着活命,等到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向掌门请罪。他说完信步走出。
段醉安看着手中滑空的衣角,声音大了几分:真心劝你,别总这么天真。
容云背着光,兀自笑了笑,说:我们一样,不是吗?
秦婳在十极山圈着的地方走着,她想去远远地看一眼楚言彧。
现在的楚言彧,她做的事是越来越难懂了,她这个人也越来越难以靠近。
秦婳还清晰地记得初见时略带青涩的白衣少年,眉目如画,白净的淡了樱花的绯红。
那时的户目当真是一副少年模样,带着少年的俊朗和桀骜,眉目中带些棱角。
十极山上的小掌门少年老成,没有了孤傲,也没了棱角。秦婳每每看到她现在努力装出成熟的样子,都会心疼。
她才十九岁,硬生生地套进了楚夏五十多岁的模子里,不断模仿着他。
现在的楚言彧依然温柔,只是温柔体贴地太细致了,反倒显得疏远和冷漠。
秦婳走过窄窄的竹桥,跨过流水,远远看到清音阁外白色的一圈数不出名字的花,只觉干净素雅。
一片白色的花海中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人,他戴着黑金发冠,伸长手臂。不一会儿,黑色的羽翼落在他的手臂上。
秦婳对身后女俾说:你们退下。她独自一人走去,离着好几步就停下:言彧。楚言彧刚要抓那羽翼,突然惊回头,看到是秦婳后眉眼一下子失了凌厉,只剩带着疲倦的温柔。她轻轻地抚摸着手臂上黑色的禽类,对秦婳道:桦桦,你吓到它了。
秦婳走近一步:我可以摸摸它吗?
楚言彧伸出手臂,笑出了浅浅的梨涡:本就是要给桦桦看的。
秦婳小心地撸起轻纱袖口,只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指,探进黑乎乎的小家伙的身体里,手指一下子陷进柔软的羽毛里,秦婳不知为何笑了,眸子里带着光,看向楚言彧:它的毛好舒服。楚言彧看到她蜜糖般的浅淡眸子发着光,在一片白色中格外分明,便一直盯着这双眼睛。
秦婳慢慢试着抱它,把小家伙移到自己手上,她两只手抱着它: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乖?
八哥。楚言彧伸手给了小鸟一条虫子,对它道:尹仙师。
小家伙歪着脑袋,斜睨着一双黄色的眼睛,声音刺啦刺啦的:尹青青青青告诉你青青山下有人无缘无故失踪青青你安月青青
秦婳惊讶:它还会说话?
楚言彧点头,把它抱回来:师尊有事交给我们。
秦婳:我怎么听不懂它说的话?
楚言彧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懂。
秦婳:?所以你们之间其实交流得这么随意的?
楚言彧道:师尊建议我们派人下山处理人口失踪,大致是这个意思。
秦婳理解后点点头,不久又道:所以是谁叫师尊青青?
楚言彧不再解释,她一扬手,把八哥放飞。
黑色的羽翼不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一阵轻风温柔地拂过。秦婳看着它消失的地方,一阵怅然若失。她的心也随着风飘忽着,始终没有着落。
言彧,我可以下山。秦婳毛遂自荐。
楚言彧正欲开口,忽然察觉到什么,对远处侍从道:放眉眉进来。楚眉眉的闯入,打断了秦婳原本的思路。她笑脸相迎,楚眉眉坐在带轮方椅上也欠身行礼。楚言彧建议道:眉眉腿脚不好,桦桦,我们进去。
秦婳略微不快,但没拒绝。
楚眉眉拉着秦婳的手:秦姐姐,我哥哥很忙的。我带了些点心,我们别打扰他。
秦婳心里暗暗:你可真是好妹妹。
我秦婳被楚眉眉揪着,动弹不得。楚言彧笑:陪她去吧。秦婳嘟着嘴巴被楚眉眉半拖半拽地拉去了她的殿。秦婳瘫着:眉眉,我还有事要跟你哥哥说,放我回去好吗?楚眉眉做了一个鬼脸:不好。哥哥不陪我,母亲不陪我,你也不陪我。
秦婳心一软,强迫自己道:我陪。
谢谢嫂嫂。
秦婳其实还不怎么适应这个称呼,总觉得她老了几辈一样,听着不太舒服。
楚眉眉唤人送上来一排排点心和菜肴,很热情地邀请秦婳一起吃。楚眉眉不停地说着她的母亲段醉安: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就没怎么说过话,脸色也差了很多,都不怎么陪我,脾气也差了很多。秦婳小声嗔了句:节哀。她也很喜欢随心随性的楚夏,也很希望楚言彧有一个父亲。
父亲一直以来身体不好是真的楚眉眉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可是我没想到我还没有来得及秦婳体会不到她的哀痛,静静地靠在她身边,没事的,你的父亲现在一定很好,他在天上看着你和言彧。楚夏如果在最后一刻认清了段醉安的面目,此刻也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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