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跪下,抱拳道:属下属下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知道对不起掌门和少主秦婳对他的颤声面不改色,转向段醉安:我该叫你一句母亲吗?畜牲。
段醉安此时无所谓地靠在扶手椅里,斜睨她:秦姑娘说话真是毫不留情。
你还值得有人给你留情面吗?秦婳轻笑,指着容云:你便是与他,另一个背主的走狗,私相授受,罔顾伦常?
是。段醉安爽快地承认。
秦婳有些意外,她以为段醉安会死不承认是她想差。紧接着,秦婳道:那便留你不得,还有容云,十极派也不许背主求荣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至于死法,段醉安,你不如就喝几壶你的药,如何?
段醉安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温和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容云,你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容云跪着蹭着地爬到秦婳脚边,拉着秦婳裙角:夫人,能不能留那孩子一命。秦婳忍痛摇头:容云,你会容许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祸患活下去吗?
只要有一个人不死,这个孩子总会知道什么,与其让他一辈子生活在失去父母的仇恨中,倒不如随你们一起去,也算团圆。我已仁至义尽。
夫人,我相信,只要加以引导,他一定不会成为像我们一样的人,求您留他一命。容云说到最后,居然哭了。
秦婳弯下腰,扶着容云的肩膀摇头:可你呢?言彧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言彧可不曾教过你术法仁义?
夫人容云失声痛哭。
秦婳:段醉安,从今日起,我会派人送药,当然,她笑笑,我很善良,不拦着你死。
不必。段醉安突然打出灵力,秦姑娘不用如此费心。
秦婳猛得一闪,听到一声凄厉的嘶吼后才发觉打的不是她。容云被段醉安掐住脖子,依然嘶声道:段醉安我恨你我恨突然,又一道白光爆发,段醉安径直向后重重砸在金柱上,生生咂断一根粗如老树的柱子。段醉安当即浑身是血,浑身是伤。
秦婳此时被吓得不能装腔作势,接连退了几步,却被身后的手臂圈起来。秦婳瞟见拦在腰间的黑色衣袖,仰头看她:言彧,你不用过来。
容云看到楚言彧,方才的暴怒一下子无影无踪。
段醉安捂着胸口,勉强站起来,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仍然神态自若。
段醉安对容云道:想一想你要的,再杀我。
秦婳虽然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插嘴:容云,段醉安能做的,楚言彧也能给你!千万不要
秦婳看着楚言彧,知道她此时的冷漠背后承载着多少次的期望。
楚言彧很早就看出端倪,但始终不愿相信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个儒雅谨慎的人,是来害她的。
容云小声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随后大笑起来,笑得不再谨慎,笑得癫狂又凄凉。
他对楚言彧一笑,温柔而狰狞:少主,我别无选择。
楚言彧眼中似有寒潭千尺: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容云僵硬住,是啊,没用。随后,他走到段醉安面前:把她放了。
段醉安笑:你在说什么?
容云召出一把剑,搭在段醉安脖子上:把她放了,我带你出去。段醉安偏头,嫌恶地对着冰凉的剑身皱眉,随后看向楚言彧:我还能出去吗?我的好孩子。
紧接着,段醉安又道:楚眉眉。
容云不懂,但自知不能对抗楚言彧,更别提带上重伤的段醉安出去。他对段醉安道:杀她于你无益。段醉安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此时才看向容云,笑道:看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会开心。
白光一闪,段醉安当即倒在地上。
容云的剑刺穿她的肩膀,他前所未有地厉声道:把她放了!这一声,不仅是秦婳,连熟悉他的楚言彧也愣住了。
段醉安仰着头,忍痛咬着半边嘴唇,仍不叫痛:容云若是她还活着话音未落,容云的剑重新插向段醉安的胸膛,却在咫尺之处停下。容云猛地瞪向楚言彧:让我杀她!
楚言彧对秦婳小声说了句:别动。然后走了出去,举起手,硬生生用灵力把两人扯开。楚言彧问容云:她是谁?
容云在犹豫。
楚言彧垂下纤长的眼帘,昏暗的光给她镀上一层黑金色的轮廓,死气沉沉。她无所谓道:不用说,我不想听。
秦婳在一旁揪心。
楚言彧的语气冷到骨子里:主仆一场,选个死法。
容云毫不犹豫提起剑,又犹犹豫豫地一点点、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脖子,他最后闭上了眼睛,道:多谢掌门。他犹犹豫豫、战战兢兢了一辈子,此时终于果断一次,了结自己的性命。
秦婳的眼睛还没看到鲜血时,就被捂了起来。紧接着,她的耳朵也被环住。
一条鲜活的性命,如蝼蚁般逝去。
这个世上,好像也没人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和煦如阳的少年,一个一心护主的侍从。
段醉安的存在让秦婳抽离伤感,她感受到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双手在颤抖,用自己的手覆上那双手:言彧,我站在这里,不会睁眼。
凭心而为,做你想做的,无论什么。
楚言彧走了几步,不知顾虑什么,最终还是设了结界。
她不能让秦婳听到,不能让秦婳看到,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楚言彧。
曾经的楚婉手上沾了多少淋漓的鲜血,楚言彧沾染的只会更多。她恨段醉安,已经恨到心里千刀万剐到无可计数。
楚言彧的红色眸子狰狞地瞪大,在昏暗的大殿泛着可怖的红光,一寸寸挖着段醉安的心。
鲜血崩飞,飞溅进血色红眸中,唤醒了一头被锁链囚禁、被严厉拷打凶兽。
直到段醉安没了气息,楚言彧才清醒过来,她盯着手中的剑,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颊,她退后几步,把剑扔在地下,抱头,疯狂地摇头,仿佛在否认面前这个断为数截的人不是她做的一样,她想捂住眼睛,又摸到一手一脸的粘腻血液与肠液
啊啊
啊!!!!!!!!!!!!!!楚言彧抱着头,头痛欲裂。耳边尽是嗡鸣。
她做了些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也是她也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也会在这个位置上身败名裂
楚言彧缩成一团,从未像这样弱小地依偎在角落,看着大殿上方容云剑气打出的洞露出的可怜她的微弱到看不清的光,像上一世在牢狱中,害怕得不敢动弹,不敢哭笑
秦婳的声音响起:言彧,把结界打开好吗?
楚言彧心里有一个声音,不要!不能!绝对不能让秦婳看到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不是她,不是楚言彧。
言彧秦婳觉得没用,趁着楚言彧灵力不稳,直接用破开结界,目不斜视地冲楚言彧跑去,一下跪倒在她面前,将身形大了一圈的楚言彧压入怀中:言彧,不用怕。容云杀了段醉安,你不得已忍痛灭了容云。
楚言彧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秦婳:桦桦,我没杀她!我没杀她!我没有!秦婳肯定道:你没有,是容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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