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不解,就算如此,楚言彧与段醉安无冤无仇,相安无事不好吗?
段醉安看出什么,微眯上眼笑:怎么了?过来。
容云听话地走了一步,只一步。
段醉安笑着摊手,嘴角挂得像月牙:怕什么?我又不想做什么。
容云心里想了想自己与段醉安的修为,安心下来:夫人您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珠帘微动,段醉安披上轻纱走出,看着微微低头的容云:就等你这句话。
紧接着,她手中灵力一转,浮现出一碗汤药: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主喝的容云紧盯着黑色的药,心里前所未有地不安。
段醉安几步走到一边,倒在一束白色鲜花上,不出一刻,鲜花飞速凋零,甚至连灰烬都所剩无几。
容云看得惊心,他咬着舌头,整个人都清醒异常,他从未见过这样烈又不着痕迹的毒。他就算再傻,也应该明白,他给楚言彧吃的药,是毒!
段醉安甩手,化为齑粉的花一瞬消散,她整理袖口,不经意道:想让她活,就必须为我所用。
容云沉默。他不是故作玄虚,而是害怕。他害了少主。
他害了与他长大、教他诗书与功法的楚言彧。
选好的话,我现在让她段醉安拿着一朵白色鲜花,回眸时头脸歪斜,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格式问题后续调整
新年快乐!
第125章昙花惊现容于心间
容云迈出一步,伸出压在袖口下的
左手:不要!
段醉安握紧白花的手慢慢松开,她轻笑:果然。
容云略阴鸷,语气不善:您倒底想让我做什么?
段醉安突然笑得又春意盎然,酥到人骨子里的温暖,像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样,声音也甜甜的:不告诉你。
容云一阵恶寒。
走出大殿后,与段醉安的女俾擦肩而过,容云心惊肉跳,可偏偏不能说出一丝一毫。
只要你什么都不做,楚言彧就不会死,若是你走露点什么与我相干的可不要怪我清理整个门派。
容云脑中反复萦绕着段醉安的声音。只要什么都不做,少主就不会死,只要什么都不做
他一路咬着舌头,生生咬出了血,等到意识到嘴唇露出鲜血后,才觉得疼。
少主,我还能保护好你,对吧?容云自欺欺人地望着白色清音阁,眼底却没有丝毫纯澈的波澜。
整整一晚,容云看着文亦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披着黑衣无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文亦扯几下被子,把睡成死猪的文亦卷一卷,与棉被塞成一团。
他不知不觉走到结界处,但这次破例地径直走了出去,在又窄又陡的山路徘徊。
十极派只有各位长老与掌门、少主有自由出入结界、不用通报守山门弟子的权利,可楚言彧为了方便他走动,也给他身上设了法术。
少主其实很宠他和文亦,连多跑一趟都不会让他们去,每到深夜总会让他们先休息然后一个人撑到天亮
他不断想着这座山的一切人、事在今日之前,都是那般温暖
可他竟然没有过多注意到这样好、这样独一无二的少主
他甚至忘了,他只是一个奴啊!他只是一个下人!
他攥紧拳头,粗暴地糊掉脸上的泪水,拼命跑出去。
楚夏与段醉安是夫妻,定然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此事就是楚夏指示的。
他忽然想起,段醉安说过,清理整个门派。单凭她一人肯定是不能,可如果楚夏在背后呢?
压倒性的实力,那时楚言彧只有一条路,死。
不过,他始终想不通,若楚言彧不是少主,那为何段醉安与楚夏要拥护他?
还是他们看上了楚言彧的天赋或者楚言彧与他们达成某种交易但段醉安由于某种缘由或者不愿意留他了?
容云想不明白。
不知不觉,他走到一处熟悉的小路上,见到橙色灯光后猛一抬头,看到一个干净规整的木屋。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未发觉嘴角已经带上些笑意。
他忽然想起楚言彧,心里呼自己一巴掌,转身向山上走。
可突然吧唧一声被石头扳倒在地。
他仿佛一个孩子,在与石头置气,就是不起来。
不久,有脚步声传来,容云才打算爬起来,他心里微愠,这样狼狈的样子,居然被人看到了!
他随意抹一把脸,站定后才转身:阁下
冷不防被人敲上肩膀:还阁下,傻啦?
容云见是唐新昙,她又带着暖到人心坎上的笑意,自己竟也跟着笑起来。
唐姑娘。
容公子?唐新昙努嘴,这称呼我可不想听。
容云倾耳听,声音不经意间放轻几分:那叫什么?
大姑娘。唐新昙笑意渐深。
容云嗯了一声,道:大姑娘好。
两人就地而坐,唐新昙见容云无心上山,进木屋拿了一盏小灯,点上蜡,放在两人中间。
容云自顾自忙着给唐新昙做把木椅子,唐新昙就看着他笑。
他不知,她族内,唤大姑娘的,是结发之妻。
容云正累得擦汗,手搭在前额上。撇到唐新昙时,皱眉:你大姑娘帮我拿块木板。他有些生气,帮人当苦力,偏偏那人还站着,什么也不动。
唐新昙第一次见他浑身薄汗,面上带粉的样子,不由得羞红了脸,急忙低头拿新的白净毛巾,看都不看他递过去:容公子,新的。
容云一把接过,随意在脖子上抹几下,搭在身上,踩在木板上,继续敲敲打打。
他见唐新昙脸好像热得通红,问:大姑娘什么都没干,怎么热成这样?
唐新昙羞红的脸一下子炸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心这下子彻底飘到万丈高空。
楚言彧这些天又不在山上,容云下山时只习惯走一条路,总会顺便跟唐新昙打个招呼。
久而久之,唐新昙也总会站在小路上,陪他走一段。
容云整理楚言彧墙壁上书柜时差点从长梯跌落,他扶额,小声叹道:不能这样。
他就算傻一次,可这么多次也看得出来,唐新昙是真的想进十极山。
可是怎么能破例?
他不能给少主为难。
少主有段醉安这么个母亲已经够他操心的容云暗暗松气,还好最近段醉安守诺,果真没有做什么。
他把最后一本书摆好,抬眼收了笑容,心想:看来最近,真的要狠心了。
他不想打击唐新昙,可总不能随意把她编排在女俾中,让她做粗活吧?
可当他看到唐新昙似泪非泪的样子,终归忍不下心,道:我只破例一次。
唐新昙当即狠劲点头:容公子,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容云板正脸:不过我权利不大,只能安排你做个女俾,你真要进山?想清楚了,可真没几个人换的来锦绣前程。
他又补了一句吓她:说不好还会死在异乡。
唐新昙一听能进山,哪还顾得上这些,直道:我我我不怕!
容云飞速咬一下下唇,无奈道:你命如何,与我无关。
果真冷漠。
可唐新昙又不是小孩子,只觉得那是吓她玩的,反而笑得开心。
她只为一人进山。名或利,她只愿顺其自然。
不出半月,容云果真在一排送果子的女俾队伍中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在山下不明显,可与一群略歪瓜裂枣还浓妆艳抹的女俾相比,的确是美的不可方物。
唐新昙如愿以偿,应该很开心吧?容云看她对自己笑,也投以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