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就在想,他要是在半道晕倒了,有没有人能给他背到个安全的地方。
陈林虎没等到回答,正想再说话,就感到张训泄了力一样靠上他的背。
张训的脸埋在陈林虎的后背,线衣柔软的料子吸走一点儿他眼眶里的湿热,回馈给他陈林虎的体温,和被烘得像是麻醉气体一样的洗衣液的味道。
陈林虎把车速放慢了一点儿,怕张训摔下去。
后背传来震动,张训闷声闷气道:你那图什么时候发我,我手机屏保早该换了。
回去就发你。陈林虎笑着说。
两人没再说话,夜幕和串流的人群包裹着小电驴上的两个人,像大河里渺小的两条鱼。
拐弯的时候陈林虎感觉张训的身体都跟着晃,喊了一声没动静,回头看时才发现张训已经睡着了。
介于小时候自己有过睡着后从车后座摔下去的经历,陈林虎很想把张训给晃醒。动了动身体,张训没醒,睡得很熟。
有点儿让人不忍心给他喊醒。
陈林虎盯着他看了几秒,微微扭身把手别过到后头,费劲儿地把外套上的帽子给拉起来,扣在张训头上。
这才谨慎地把电动车就近开到旁边儿的小广场的角落,脚撑着地停稳了。
车篓里还撂着烟和打火机,陈林虎捡出来点上一根。
从这边儿还能看到亮着路灯车来车往的街道,光带的小溪般在这个夜晚流淌。他们在灯光晦暗的角落,像无法选择顺流还是逆流的离开鱼群的两条傻|逼鱼。
陈林虎抽着烟,看着远处的光河,等着背上的张训睡醒。
作者有话要说:
夜晚是可以暂时离群而去的时间V
第33章
张训被汽车的鸣笛声吵醒,睁开眼。
外套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到了头上,他从缝隙里看到远处马路上穿梭的车辆和路灯,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小电驴的后座上。
倚靠的陈林虎的后背让张训产生自己好像睡在什么电热毯上的错觉,外套就像撑起来的帐篷,把他严丝合缝地扣在陈林虎的背上。
陈林虎没有动,只有呼吸连带着身体起伏。
小广场上寂静空旷,能听到的只有远处马路上车驶过的声音。
张训又闭上眼,沉默地在温暖的黑暗中又逗留了一会儿。他头回知道这样狭窄的黑暗可以有这种温度,不同于夏季的燥热,烘干的是思维上的空冷。
等陈林虎今晚第三次按亮打火机,身后传来张训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哑,带着点儿刚睡醒的含糊和懒散。
路。陈林虎看着夜晚被路灯照亮的远处的街道,光河。
张训模糊地笑了两声:那你怎么还不上路下河?
我在等你醒。陈林虎说。
他在说一个事实,平静,理所当然,好像在大晚上的小广场等人睡醒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张训感觉自己像是被柠檬拳击手揍了一拳,浑身酸软之余还有些头脑发飘。
现在走吗?陈林虎把烟按灭问。声音很轻。
张训哦了一声,感觉陈林虎拧开油门,小电驴在小广场的角落掉了个头。
不冷啊你?张训有点儿懒地趴在他背上问,我鼻尖儿都凉。
陈林虎耸动一下有点儿僵硬的肩膀:还行。毛衣挺厚的。
刚说完,就觉得腰上一紧,热度像是救生圈一样围了上来。
身后张训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两手食指交握轻搭在他的腹部,以一个轻巧克制的力度从后边儿拢住了陈林虎,后盾般截断了身后的凉意。
张训的声音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得很近:真不冷?你冷吧。
陈林虎心中波涛四起,直冲耳膜。小电驴的油门被他无意识用力地一拧,窜入亮堂的马路,汇入夜晚的光河。
其实不需要下河,陈林虎感觉自己脑内已经是汪洋大海。
简直瞬间进满了水,灌溉到边边角角。
这动作陈林虎以前骑车载他后座的时候也不是没被拽着搂着过,男生闹着玩儿的时候压根儿不会顾忌。但这会儿陈林虎却觉得四肢僵硬,神经倒像是过了电,给电的一片浆糊。
有点儿,陈林虎直视着前方的道路,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挺冷的。
张训有点儿懒洋洋的轻笑声在耳后响起。
陈林虎没去分辨他笑的原因,只觉得大概是把他当成打肿脸充胖子的小屁孩儿。
他难得没去计较这个,一门心思地想,我的腰长得真他娘的好,刚够他搂一圈儿,这证明适配性很不错。
身后传来张训打哈欠的声音,陈林虎又寻思,他应该是没察觉的。
那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岂不是很像个傻逼。
缩在后座的张训自然是听不到陈林虎内心的波涛汹涌,他一直到小电驴走过一个红绿灯,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应该是病了一场和因为长时间没睡而导致的头脑不清晰在作祟,张训给自己开解,而且陈林虎真给冻感冒了也不好。
合情合理。
张训不着痕迹地把胳膊松了松,尽量不去让自己感受陈林虎呼吸带起的幅度。
小电驴载着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奔向前方。
家属院儿到了晚上十点之后就没什么人了,陈林□□着车在二单元门口停下,张训也直起身从后座下来。
外套。张训把陈林虎那件儿厚外套脱下来还他,才掏出自己上衣兜里的手机看了看,上边儿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信息,段小胖估计是到家了,跟催命似的找我呢。
陈林虎正在车篓里捡自己买的药,闻言想起段乔喝得烂醉还要往他脖子上挂的稀烂酒品。
紧接着想起的是那句没说完的就谈个恋爱,都差点儿谈那什么王八蛋机构里去的话。
陈林虎看了张训一眼,嘴唇动了动。
怎么着?张训接过手,把小电驴往楼洞里推,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没,陈林虎说,顿了顿,你跟段乔都聊什么,怎么就他自个儿喝大了?
张训的动作停了,扭头看他。
陈林虎穿上外套,两手揣在兜里:刚才他挂我脖子上,说什么机构什么的。又淡淡加了一句,还有谈恋爱什么的。
张训心中地震一样哆嗦两下,决定明天就要打的去揍段乔这个老瘪犊子。
他心里滚过一长串儿国骂,干笑两声,想随便扯几句敷衍过去,抬眼却对上陈林虎的目光。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没有回答而熄灭,但陈林虎的眼睛即使是在模糊的夜色中也很容易分辨。
坦诚的,没有杂质的眼神,让张训找不到欺骗的借口。
我不想跟你扯谎,张训笑了笑,所以你就别问了。段乔真是个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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